第40章
  是啊,警察办案都要讲证据。
  如果崔小月没有死,光从姜哲一案来看,追踪毒品来源,寻找消失的监控,盯紧了仙苑和陈家,只要功夫深,铁杵都磨成针。
  可是,崔小月以最残忍的死法死了,这两个案子一下就变得复杂了。
  陈闻抬起头,伸手拽住洛译的衣领,将对方的脑壳拉近,耳语道:“我会告诉你,但你现在要陪我跳舞。”
  洛译皱起眉,什么跟什么,陈闻喝醉了吧。
  他们都没有注意到,舞池之外,黑暗的深处再深处,真的有一双眼睛,在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
  喧嚣的音乐,燥热的气息,彼此贴近的身体。
  洛译忍着不适陪陈闻胡闹,一曲跳完又接一曲,一直到陈闻都有些气喘吁吁了,他反而找到了门道。他发现这种不带脑子纯消耗体力的运动,真的能在某个累积的时间点后,到达高潮。
  完了,堕落吧。
  洛译脑海中已经完全不知道堕落是什么意思了,像是失联的字典,只剩下空白的字,再没了意义。
  陈闻终于嗨够了,短暂地停下动作,一只手朝洛译的脖颈搂去,将人拉近,很近,在心动和诧异间低声说:“明天下午,阮泰要带着一个东西,和一个人做交易。那东西就是你们要找的监控。”
  洛译嘴上咧着笑,还在随鼓点摇晃,有些没听清。
  他感觉酒精已经窜到脑壳顶了,现在就是天王老子来,也得等他跳完——等等什么?洛译好像感觉不太对。刚刚的确有人触碰到了他的身体,感觉很不一样,有人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陈闻呢?
  洛译四处寻找,发现陈闻早已不在了。
  他有些失措地晃了晃脑袋,不对,这感觉实在不太对。刚刚的酒里有东西!到底是什么时候,被人下了药?他妈的他还是个警察,为什么这一点防备心都没有!
  这一个晚上,好像只有他一个人在胡闹。
  他挣扎着,推开疯狂的人群,跌跌撞撞地往外走。他看到来的门口,一个穿着黑衬衫的背影消失。
  “陈闻!!”洛译大喊,却一下被淹没在音乐中。
  第二天,洛译在自家的床上醒来。
  头疼欲裂。
  他努力回想着昨晚的事情,不知道陈闻下的是什么药,他仅存的理智和危机意识呼喊着他要离开酒吧,于是他就离开了。
  他打了一辆车,回到了住处楼下,然后爬回了家。
  就这样?
  洛译拍了拍脑袋,难道没有别的更重要的事情了吗?未免太过顺利,难道不应该对他这样那样让他身处危险吗?
  洛译心里骂了句脏话,对陈闻,他真是色利熏心!
  从床上爬起来,洗了个澡,洗掉了一身的疲惫,他还是有些恍惚。但他没有忘记陈闻消失前的最后一句话。
  他赶紧飞奔到局里,已经是上午十点过。
  整个办公室的人都诧异,平时从不迟到的洛译,居然还有迟到的一天。
  李宣打趣道:“下回我再迟到你可不能骂我了撒。”
  洛译嘴硬:“一码归一码,我是特殊情况。”
  李宣奇怪问:“什么特殊情况?你昨晚去哪了?”说着动了动鼻子嗅到一股酒味,“你去喝酒了?喝成什么样才能这个点起啊?”
  洛译干咳两声:“少打听。今天有特别重要的事!”
  这时,顾晓晨从外面回来,喊:“老大老大!你可算来了!法医报告出来了,老张着急找你呢!”
  洛译被打断,抬头看了看时间,10点20分。
  他寻思到下午还有点时间,于是吩咐其他人:“你们赶紧,去阮泰的家、公司、仙苑、平时爱去的地方,第一时间找到阮泰。切记,不要打草惊蛇!”
  李宣收住打笑的脸,着急道:“我这也有点新发现,不过不确定重不重要,你先忙你的,忙完早点回来!”
  然后,他火速赶往法医办公室。
  崔小月的尸体是被分尸的,发现的时候堆满了整个冰箱。洛译粗略地看过,根本分不清哪个是大小腿,哪个是手臂,就连最完整的头也被刀划得五花八门难以辨认。
  老张带洛译到了验尸房。
  冷冰冰的台子上躺着已经拼凑完成的崔小月。
  老张说:“尸体一共被肢解了四十八块,大部分的切面口比较平整,皮肤边缘呈现锯齿状比较毛躁,但切割落点比较随性,并非按照人体关节结构来肢解。所以我推断凶手分尸是一种暴力行为,用的工具是电锯。”
  洛译诧异:“电锯?”
  电锯这玩意儿可不是一般家庭的常备品,更何况崔小月还是租户,平时工作和木工搭不到一点边。
  老张点点头:“没错。人的关节不是平面的,而是有一点弧度,是弧形的。关节周围还有很多韧带保护,普通家庭的菜刀硬度不够且是单面开刃,刀尖也不够锋利,无法切断。因此能做到切口面平整,绝不是普通刀具。再结合断口四周的皮肤,可以确定是电锯或切割机一类的工具。”
  说着老张拿了几张打印的图,上面是一种链条式锯片手持式电锯。锯条很锋利,导带部分有二三十厘米长。平时洛译只见过这种电锯用来切割树木、石头等坚硬物体,切尸体也是第一次见。
  洛译拿着纸,继续听老张说:“死者的死因已经确定,是后脑的钝器伤导致的脑出血,休克然后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