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投壶
  赵琦买下了青铜觥,潘昶也觉得玉器没有问题,和“土拨鼠”讨价还价之后,便买了下来。
  谈好了价钱,潘昶看了看时间,已经不早了:“怎么还不来,你不会是想留我们吃饭吧?”
  “土拨鼠”笑嘻嘻地说:“吃饭好说,就怕你不赏脸。”
  潘昶没好气地说:“你还有脸说,上回在你这里吃饭,我拉了一晚上的肚子,差点就拉过去了,我怀疑你小子想借机毒死我!”
  “土拨鼠”非常不好意思,讪笑一声:“这事我也不知道啊,谁知道那老板居然把过期的熟食重新加工啊!”
  “还不是你小子贪便宜,买流动摊位的熟食?这种摊子有几个能卫生的?”潘昶冷哼一声:“说到底,你小子就是抠门!”
  “今天中午咱们去佳华总行了吧!”
  “行了,你也别什么佳华不佳华的了,快问问东西什么时候到,我们买了就走。”
  “我马上就打电话问。”
  “土拨鼠”拿出手机拨打电话,打了一遍没打通:“咦,怎么打不通?”
  他一边嘀咕着,一边朝窗口走去,这回没多久就接通了,他说了对方一通,让对方快点回来。
  “磨磨唧唧的,也不知道搞什么!”
  “土拨鼠”嘀嘀咕咕地走了回来,对两人说了声抱歉,说是还要等几分钟人才会到,之后又给两人倒了茶。
  又过了将近十分钟,有人敲门,“土拨鼠”前去开门,过了一会,他带着三个人走了回来。
  三个人当中走在前面的是个体形颇为魁梧的中年人,看起来颇有些颐指气使的模样,潘昶看到他,不禁皱了皱眉头。
  中年人看到潘昶,脸上挤出了些许笑容:“老潘,没想到今天你在这里!”
  潘昶理都没理他,淡淡地看了看“土拨鼠”
  “土拨鼠”偷偷做了个道歉的动作,还用嘴形表示,人不是他叫来的。
  中年人见潘昶不理他,眼中闪过一丝羞恼,又看向了赵琦,这次他的语气就没那么和善了:“你就是赵琦?”
  赵琦反应很快,在沪上,估计也只有冯建德的儿子会对他这样的态度了,而且此人细看和冯建德也有几分相似之处。
  这让他多少有些怀疑人是“土拨鼠”喊来的,否则不会这么巧。
  见赵琦不说话,冯永业大声道:“你是哑巴吗?”
  潘昶呵斥道:“冯永业,这里不是你撒欢的地方,再聒噪,信不信我收拾你!”
  冯建德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看起来颇为羞恼,赵琦都觉得他要爆发了,却见他又冷静了下来:“行,今天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不跟他计较,不过下回别让我再见着,否则,哼!”
  “土拨鼠”见双方没有争起来,心里长舒了一口气,让三人中间的瘦高个儿把东西来出来。
  那瘦高个儿此时也相当头大,连忙把手里拎着的东西拿了出来,除了一件瓷器之外,还有一尊菩萨像,不过那菩萨像品相不是很好,也比较矮小,看起来不太起眼的样子。
  瘦高个儿见“土拨鼠”脸上露出不悦的神色,知道是因为菩萨像的缘故,连忙解释道:“老板,这是我新收的,本来只是想带来给您一起瞧瞧的。”
  冯永业看了一眼菩萨像,便扭头看向了那件瓷器,越看越是喜欢。
  别说是冯永业,赵琦和潘昶也觉得这件瓷器颇为有趣。
  其突破历代葫芦瓶遵循之自然形态,将下部矮化变形,圈足加厚,从而更显端庄稳固,同时为上部舒展的s型双耳腾出空间。口部及双耳饰青花花卉,腹绘佛花,边饰缠枝花宽带纹,青花色泽凝重,胎质洁白,釉面肥厚莹润,符合永乐时期的风格。
  冯永业收回目光,笑着说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这么好的东西,见者有份,你们觉得呢?”
  冯永业用挑衅的目光,扫视了潘昶和赵琦。
  潘昶看向“土拨鼠”,“土拨鼠”也非常尴尬,但他又不能开罪冯永业,只得把潘昶拉到一边,小声商量了一会,这才让潘昶同意下来。
  接下来,双方分别鉴定这件青花瓷,赵琦看过之后,又把目光投向了菩萨像,打量了一会,就把菩萨像放了回去。
  潘昶看着冯永业淡淡地说道:“我觉得咱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你想价高者得,还是其他的方案?”
  冯永业笑呵呵地说:“价高者得可不是什么好主意,咱们又何必和自己的钱过不去呢?我觉得咱们玩个游戏定胜负,谁输了放弃,怎么样?”
  潘昶和赵琦对视了一眼,问道:“什么游戏?”
  冯永业对着“土拨鼠”说:“我记得你这里有投壶的道具吧?”
  “土拨鼠”点了点头,心里松了一口气的东西,莫名有些失落,看来想多赚点钱是不可能了。
  赵琦见原来是投壶游戏,便答应道:“我比,你说什么规则?”
  据《礼记·投壶》记载,以盛酒的壶口作标的,在一定的距离间投矢,以投入多少计筹决胜负,负者罚酒。常在宴会上玩,以助酒兴。据《旧唐书》卷16《穆宗纪》记载,给事中丁公着说:“前代名士,良辰宴聚,或清谈赋诗投壶雅歌,以杯酌献酬,不至于乱。”在酒席宴上,士大夫们饮酒、赋诗,还玩投壶这种游戏。
  “不急,先把投壶的道具拿来了再说。”冯永业老神在在,显然是对自己的投壶水平很有信心。
  赵琦心中冷笑,他确实是第一次玩这种游戏,但谁让他眼力好,投壶这种游戏,对他来说是小儿科。
  “土拨鼠”把比赛的用具拿了过来,他用的瓶还是贯耳瓶,旁边有对称的两只中空的耳朵,口径比中间的瓶口略小一些,可以把投壶用的箭矢投进两耳。
  冯永业见道具都拿来了,说道:“咱们也别玩的太复杂,投壶距离两米,四矢一局,分上下两场,投中壶口得一筹,连中每次再加两筹,比如我连中三次,加上每一次,一共十筹,贯耳算两筹,连中贯耳每次再加三筹,双耳算十筹,上半场平局或者谁输就喝半斤二锅头,必然一干而尽,之后等十分钟再进行下半场,最后两场的分数加起来定输赢,行不行?”
  赵琦说道:“如果我能投中两次双耳呢?”
  “你要是连中两次双耳,我直接认输!”冯永业哈哈笑了起来,没拿赵琦这话当回事。
  “行,那就开始吧。”赵琦微微一笑,便同意了。
  冯永业说:“猜拳输的先来。”
  赵琦上前跟冯永业猜拳,冯永业猜拳输了,他也不在意,拿上一根箭矢,对着瓶子掷了过去,叮当一声响,箭矢正中瓶口掉进了瓶中。
  冯永业回过头,看着赵琦嘿嘿一笑:“中喽!”
  赵琦不理他,拿着箭矢对着瓶口瞄准了一会,掷了过去,箭矢离壶口差之毫厘落到了外面。
  冯永业嘻笑道:“看来你不行啊!”
  说着,他又拿起一根箭矢投了出去,又落入瓶中,他摇头晃脑地说道:“我领先四筹喽!”
  赵琦注意到一旁的潘昶眼神中带着些许担忧,朝他笑了笑,拿起了两支箭矢。
  “哟,还想投双耳?走都不会,就想跑……”
  冯永业嘲笑着赵琦,不过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就见赵琦投出的两支箭矢落进了左右两边贯耳,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冯永业脸色有些尴尬,此时的局面,除非他也命中双耳,连中两次贯耳才能赢得上半局,从而避免喝酒,但他肯定没有把握命中双耳。
  “物么的,是运气好,还是玩我的!”冯永业心里忍不住骂了起来。
  思来想去,冯永业觉得还是保守一些比较好,万一因为太想赢,影响了发挥,那真是丢死人了。
  冯永业捏着一把汗,把最后两支箭矢投进了瓶中,获得了十筹,没有丢人现眼,但心里还是非常憋屈,自己这个玩投壶的老手,居然就这么和赵琦打了个平局,想想都郁闷
  赵琦懒的理他,把刚才瘦高个儿买回来的,已经分好了的二锅头,一干而尽。冯永业见赵琦都喝了,他也不能丢人,也跟着干了这半斤酒。
  说起来,赵琦现在酒量不错,正常一斤白酒并不会喝醉,不过像是这样一干而尽,他以前没喝酒,知道这么喝更容易醉,但想来自己是一斤多的量,偶尔试一下应该没事,而且这个时候,也容不得他退缩。
  等了十分钟,赵琦感觉到酒劲上来了,不过问题不大,反而还觉得人兴奋了一些。
  冯永业之所以提出这个规则,一来是觉得赵琦喝酒可能不行,二来他酒量大,哪怕平局或者输了,他也不会受什么影响,反而会发挥的更好,现在他注意到赵琦看起来没事,心里也稍稍感到诧异,看来自己的算盘又落空了。
  “今天不会输吧!”冯永业忍不住这么想了起来。
  赵琦看向冯永业:“猜拳定谁先投?”
  “当然了。”
  冯永业心道,这回肯定赢,念头刚刚闪过,就见自己出了石头,赵琦出了剪刀,差点让他笑出声来,心头刚刚蒙上的阴云又消散了。
  正在高兴的时候,他突然看到赵琦居然又拿出了两根箭矢,还要投双耳,心又提了起来,就见那两支箭矢从赵琦手里飞了出去,他心里大喊:“不要中,不要中!”却还是眼睁睁地看着箭矢准确无误地进入了两边的贯耳中。
  赵琦朝冯永业笑了笑:“刚才怎么说来着,我这可是连中了两次双耳。”
  冯永业愣了愣,马上便清了清嗓门,说道:“上半场和下半扬可不能连着算的。”
  潘昶当即冷笑道:“你还真够不要脸的!”
  “土拨鼠”心里也对冯永业相当鄙夷,提出规则的是你,现在赵琦赢了又不认,敢情只能你冯永业赢啊!
  赵琦似笑非笑地看着冯永业:“也行,那我再投一次,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说着,他不待冯永业开口,便拿起剩下两支箭矢,瞄准了贯耳准备投出,正当他投出的时候,跟着冯永业一起来的那人突然大叫了一声,把其他人都吓了一跳。
  冯永业一愣,紧接着就是一喜,心里更是大赞了一声,但紧接着那两支箭矢好像不受影响似的,落进了贯耳的孔中。
  见此情形,潘昶提起的心又落了下去,紧接着冷冷地看着冯永业:“不愧是冯建德的儿子,阴着使得很溜啊!”
  冯永业羞的无地自容,回头就给了男子一巴掌,呵斥道:“鬼叫个什么!”
  “我刚才突然腿抽筋了!”男子捂着脸说道,内心十分委屈,心道,我这不是帮你吗?
  “那要好好补补钙了!”赵琦淡淡地说道,他刚才一直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冯永业他们,刚才那声怪叫他也并不感到意外,因此才没有受到半分影响。
  冯永业听了赵琦这话,觉得非常刺耳,他冷哼一声,没说什么,转身就走。
  把冯永业送走了,“土拨鼠”就对着瘦高个儿呵斥道:“他怎么会跟你一起来!”
  瘦高个儿一脸委屈地说:“我真不清楚啊,我是走到半路上,遇到的他。他当时就想看这件瓷器,我死活没答应,然后他就跟着我一起过来了!”
  “土拨鼠”对着瘦高个儿挥了挥手:“行了,你先回去吧!”
  瘦高个儿跟大家打了招呼,随即匆匆就走了。
  潘昶喝着茶,说道:“我建议你应该要清理一下了。”
  “土拨鼠”挠着后脑勺:“是啊,有些人就是这样,时间长了什么鬼心思都冒出来了。”
  他们都注意到,那瘦高个儿说话时目光闪烁,很有可能是在说谎。
  赵琦指着菩萨像道:“这物件给个价吧。”
  “土拨鼠”一听赵琦有购买的意向,心中暗喜,张口要了五千八百块钱。
  潘昶在旁边插话道:“品相不好,而且锈蚀严重,你还真也开价!”
  “土拨鼠”眼中露出狡黠的目光:“赵老师的眼光还用我说吗?他看上的东西,自然有其独到之处!”
  赵琦暗自摇了摇头,这家伙还真有鼠的一面,够奸滑的,他又试着砍价,对方死咬着不放,他就答应了下来。
  “土拨鼠”顿时喜笑颜开,对着赵琦说:“咱们再谈谈这件永乐青花吧,今天浪费了你们不少时间,我给你们打个九五折。”
  潘昶可不吃他的这套,直言道:“别说什么打折不打折的,给个实价!”
  然而,赵琦却说道:“抱歉,这件瓷器你还是自个儿收着吧,我就不要了。”
  这句话出乎了他们的意料,两个人都愣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