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眼见婚书、明白心意
润玉有些不知所措。
这万年来，他独自一人住在璇玑宫，只有父帝和叔父会偶尔关心他。他靠着那一点点的关心，勉强相信自己是有人在乎的。
如今，有一个人愿意留在他的身边，处处为他着想。明明以她的容貌和能力，她随随便便都能博得任何一位上神好感，不求富贵奢华，至少能过得无忧无虑。但是她宁愿在璇玑宫过苦日子做粗实活儿，也不愿意离开这里。她到底想要什么？
片刻之后，叶昙的房门被敲响了。
这里只有润玉和她。
刚才的青蛇彦佑估计已经走了，再说要真是他，定不会这么礼貌的敲门。
她打开房门，见润玉逆光而站。他站在光影下，这让她看不清他是何神情。
“找我做什么？”她旋即转身，留他一个站在门口，“又要和我说什么大道理赶我走了吗？”
润玉开不了口。
落星潭初见时，小昙就惊讶于他龙尾的迤逦，赞不绝口，平时还会时不时问他为什么今天不露尾巴出来，她很想看。
想来这应该就是她留在璇玑宫的理由，因为她喜欢他的真身，想要时时刻刻能够看到。
“……我从不轻易以真身示人，你以后没有机会看了。”
莫名其妙，好好地怎么说到这个了？
这是什么小气抠门的龙？
不过就是看看尾巴而已，说得好像是要了他的命一样。
“无需多言。我知道你怎么想了，我现在就收拾东西走人，不会让你为难的。”
她转身就开始收拾行李。
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她本就空手而来，现在她手头上的东西基本是天后赏赐给她的。
没关系，等一会儿她去蛛娘那里把这些全部变成现银，再重新置办一套行头，再也不回璇玑宫了！
润玉准备好的一套说辞毫无用武之地。
他本来不是这个意思，看见叶昙真的开始整理行装，他立刻走向前试图制止。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先听我说完。”
叶昙气得将衣服扔回床上。
“还有什么好说的，你不是这个意思还有什么意思？我也不是不识趣的人，这些日子多谢你的照顾，叶昙暂时无以为报。日后若是发达了，必定回赠一份大礼，这下可以了吧？！”
润玉见她说的如此坚决，真是百口莫辩。
“我想说……你还是可以留在璇玑宫的。”
他真诚的看着叶昙，手上却不由自主搓起了手指。
叶昙跟着他久了，知道他如果遇到什么犹豫不决的事情，或者局促不安的时候，就喜欢搓手手。
这算是他的一个小癖好。
男人心，海底针！一会儿要赶她走，一会儿又要她留下来，没个定数。
她哼哼的坐在椅子上，把包袱丢在一边。
“你和我说说，怎么忽然又不赶我走了。”
润玉见她态度缓和下来，才坐在她对面。刚想开口说话，就被包袱里的东西吸引住了目光。
那是两个锦囊。
一个锦囊是黑金色的底布，绣着一条白色的小龙。另一个是水红色的底布，绣的是他亲手画的昙花。
两个锦囊上下叠放在一起，颇有些成双成对的意味。
他艰难的开口，“……我听彦佑说，穗禾对你心怀怨恨，此时你不能单独出门。”
“我搬出了旭凤的名号，穗禾她被我唬住，暂时不敢对我怎么样。”明白润玉现在担心她，叶昙脸色稍微好了一点儿。“我会想方设法和我的父亲、师父取得联系，他们来接我，我就会走，不会让你两处为难的。”
润玉想留住她，“你可以不用走的。”
“你告诉我，要是我父亲他们找来了，要我和他们回去，我拿什么理由告诉他们，我不能也不想回去？”她努力沉下心来。“其实你说的也没有错，天界对我来说没有那么多留恋的地方。”也就只有你这条大尾巴龙，没事还总喜欢欺负花。
“可你说你想嫁给那样好的男子，我都没来得及替你找到。你怎么能就走了？”
不是，随口胡诌的话他还真信了？
叶昙背着润玉，忽然笑了起来。
“哦，原来你这么为我着想呀。”她极力压抑自己不笑出声来。“我不过是信口一说，你不用放在心上。”
“而且我已经嘱托彦佑帮我查探你家人的消息，你先等等看有没有什么消息传过来。”
那条青蛇一看就不是什么值得相信的人，也就你会让他替你做事呢。
“那……好吧。我先不走了。”叶昙终于转过身，“你可再也不能说什么要我走的话了。”
“好！”润玉一口答应下来。
嘿嘿，这招以退为进还挺好使的，润玉这么精明的人都挡不住。
这时，外面传来了彦佑的声音。
“人呢，都去哪里了？”
润玉连忙退出叶昙的房间。
“我先去看看。”
他匆忙进了内院，见彦佑趴在石桌上，他满头大汗不知从哪里被追赶到这里。
“给我口茶喝，”蓦了，他又想起早上叶昙故意整他，给他喝前日的茶水，忙改口道，“不要茶，就要水！”
润玉端来一壶水，他立刻抢了去。
“你为何如此狼狈？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
“哎哟，谁知道啊，”他牛饮了一壶水，“我本来想去姻缘府的，没想到月下仙人出门了。他府外聚集了一大批人，个个都来问我知不知道他的行踪。我说不知道居然没人信，我跑了好久才甩掉那群人。”
润玉也有些奇怪，“叔父的姻缘府何时如此热闹？”
彦佑吔了他一眼，“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还不是因为你的那个司乐仙子。”
“咳咳，”润玉轻咳，“与小昙有何关系？而且她也不是‘我’的司乐仙子。”
“她在火神的寿典上一鸣惊人，现在整个天界还有谁不知司乐仙子大名。那些人就是为了她才去的姻缘府，不就是想让月下仙人来你这里下聘书。”
“是吗？”他忽然想起了叶昙的要求，“其实我听她说过，她对未来夫君的要求。”
彦佑八卦心起，“你与我说说呗，看我有没有机会？”
“她说，”润玉想起她的话，“她未来的夫君一定是个相貌无可指摘，气质卓然超群，举止温文尔雅，才智学富五车，性格谦贞自矜的人。”
说完他刚想问问彦佑是否遇见这样的人，转头就见他不住地叹息。
“完了，她这辈子都嫁不出去了。”
润玉一哂，“确是她亲口所说。”
“比起那些，我更想知道她这么明确的要求是从何处而来。”
润玉也被他勾起了好奇心，“你这么一说，好像有几分道理。”
彦佑仔细的和润玉分析着。
“一般来说，就我认识的女孩子，她们大概就想要一个能够一辈子爱她的人。有没有钱，长得好不好还在其次，主要是能够一心一意爱护她。但是你这个司乐能提出这么严苛的要求，就表示此人绝不是凭空捏造，她必定见过这样一个人或者几个人。她对那人心生爱慕，才会以此为模板找相公。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润玉细细想了一下，表示赞同。“应该没错。”
“所以说，与其大海里撒网似的到处找人，倒不如找出这个模板人来，说不定她的事就迎刃而解了。”
说完他挑挑眉，等着润玉的表扬。
“可究竟是谁呢？她到天界不过两个月，认识的人屈指可数，更不用说适龄的人了。”
“这是你操心的事，与我无关。”
完了，他瞥瞥润玉。忽然觉得不对，她口中所说之人怎么越看越像是……润玉？
慢着慢着，让他捋捋。
长相无可指摘？润玉虽然不是六界第一美男，但身为龙族，他的样貌绝对是数一数二的。
气质卓然超群？润玉饱读诗书，自有一种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气质。
举止温文尔雅？润玉向来对人进退有度，未失礼节。
才智学富五车？他是省经阁常客之一，那里的书都快被他看遍了。
性格谦贞自矜？常年在天后的打压下，他表现得十分谦逊。
完了完了，还真是他！
原来叶昙暗恋的人就是他！
像是知道了一个大秘密，他有口难言，有苦说不出。
彦佑斟酌着字眼，“你觉得叶昙这个人怎么样？她好像人还不错的样子。”
润玉听完一笑。
“她是个好女孩。性格活泼开朗，做事细致认真，凡事不懂就问，比起天界的许多仙子好太多。”
不是吧？你没听见我刚才说她是如何要挟穗禾？你没看见她刚才她给我喝前日的茶水？你没感觉她对我不咸不淡的态度吗？你是被猪油蒙了心还是蒙了眼？？
这些话彦佑说不出口的。
他认为就算他说出来了，润玉也会一板一眼的替叶昙解释，那大家就不要浪费这个功夫了。
“我建议你看紧她一点，外面可是到处有人打她的主意。”
叶昙到院子里的时候，就听见彦佑说有人打她主意。
“关于我的事，彦佑君不妨与我细说。”她和这二人一起坐在石凳上，“你消息灵通，一定可以帮到我。”
彦佑知道她的秘密，顿时心里有了底气。
“司乐仙子，你现在可是大红人，外面想与你结交的仙家数不胜数。你可得好好想想哪些人适合结交，哪些人点到即止。”
“多谢彦佑君关心，叶昙晓得了。”
多说无益，他们两个的事还是自己去解决吧。
“时候不早了，我还要替润玉给你打听消息呢，先走了啊。”
叶昙向润玉提议，“我送送彦佑君。”
说完和彦佑一起出了璇玑宫的门。
果然，这条青蛇没有了润玉的震慑，立刻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模样。
“司乐仙子，在下好像不小心知道了你的小秘密。”
“哦？”叶昙反问道，“你说说看？”
“你对润玉，”他轻声说，“心怀不轨……”
？？？
“你这话我就听不懂了，不知你指的是哪一个意思？”
他挤眉弄眼，“害，不就是你暗恋润玉吗，我都看出来了，别不承认啊。”
叶昙微微一笑，“原来你说的是这个。”
吓死她了，还以为他知道润玉要赶她走呢。
彦佑疑惑地问道，“不然还有哪个？”
暗恋的小秘密被说破了，难道她心里一点都不紧张吗？
“你提的那些什么长相、气质、学识之类的要求，不就是照着润玉提出来的吗？”
他贱贱地说道，“我劝你尽早回头，不然迟早会伤心欲绝。你来得晚，知不知道润玉身上还有一桩婚约？”
“婚约？”叶昙错愕地看着他，“什么婚约？我怎么从没听他提起过？”
“你不知道？”彦佑摸摸鼻子，“四千年前，天帝为润玉定了一桩婚约，就是和那个水神长女的。”
“……？长女？？”
叶昙震惊倒退两步，“……有长女吗？”
“水神又不是什么说不出口大人物，你干嘛说的那么隐晦？”彦佑撇撇嘴，“你不知道也能理解，你才飞升天界没多久还摸不清状况。总之记着我说的话，润玉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肖想的。”
她定定神，“……那还真感谢你提醒我了。”
难怪润玉今天奇奇怪怪的，难不成以为他们的关系已经好到，可以影响到他那桩婚约了？
……没有吧？
不过润玉的事暂时放到一边。
“我有件事情要你去做。”
眨眼间，她的眼睛蓦然变成了蛇类竖瞳，鲜红的瞳孔盯着他，他的身体哆哆嗦嗦快控制不住跪下了。
“你……究竟是谁？”
叶昙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你立刻下界去打探关于我的消息，我要知道现在是不是有人在找我，有哪些人在找我。还有，不许你和润玉说半句今天的事情。听清楚了吗？”
彦佑本想拒绝，但是他的嘴完全不受他控制，他听见自己说，“遵命，大人。”
得到满意的回复，叶昙瞬间变回了黑瞳的模样。
彦佑又问了一句，“你究竟是谁？你对我做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血脉压制而已，你并没有任何损失。所以说要好好听我的话，知道了吗？我生起气来，可是什么都不管不顾的。”
彦佑遁走。
这天界太可怕了，总会出现一些莫名其妙的人，还是花界安全！
送走了彦佑，叶昙转身进了璇玑宫。
那条蛇神神叨叨的说她暗恋润玉，还说要她尽早收心……
为什么心中一股无名火怎么压都压不下去呢？！
婚约？
润玉的婚约？
师父和娘亲成婚四千年，她从没听他们提起过未出世的孩子，更不用说结了什么破婚约。
但是那青蛇言之凿凿不似有假，更不会杜撰这种事来唬骗她，所以说这是真的？
不行，得去姻缘府找月下仙人确定一下。
彦佑说得不假。
远远地看过去，从姻缘府那里回去的人络绎不绝，嘴里念叨的好像是……她？
咦，感觉毛毛的。
好不容易翻墙进了姻缘府的门，她抓了一个仙侍问道，“月下仙人在何处？”
来人认出了她。
“司乐仙子，我家仙人正在蚕室收取蚕丝，不方便待客。您找他有什么事吗？”
“呵呵，原来仙人在府上。”叶昙干笑道，“我们家殿下想让我找找……陛下为他写下的婚书，看需不需要再补充些内容。”
？？？
“这样啊，我知道那本婚书在哪里，不如我直接拿来让仙子带回璇玑宫？”
叶昙怎么敢带回去，她推辞道，“我先看一遍，回去再禀告殿下。等殿下思虑好了，再来找仙人商议吧。”
“也好。”
没多久，她就亲眼看到署了那三个名字的婚书。
——是真的，千真万确。
“呃……我先回璇玑宫向殿下回复，看殿下怎么说。”
“仙子慢走。”
叶昙心不在焉地回到了璇玑宫。
师父和润玉真的很奇怪。
一个女儿还没出世就许配了人家还从不声张，另一个未婚妻还没影子就对人退避三舍。
说他们在乎吧，从没听他们提起过。
要说不在乎吧，婚书都是自己签的。
搞不懂，搞不懂。
最让人烦心的是，她现在心情极其恶劣。
就是那条青蛇说了那些话之后，她才变成这样的。
居然说她暗恋润玉……
停停停，心怎么跳得这么快了？
莫非她真的喜欢上润玉了？！
且慢且慢，容她好好理理思绪。
首先，她在天界不认识一个人，第一个认识的就是润玉。润玉对她很好，润玉人形长得很好看，龙形的尾巴也很好看，所以她很喜欢呆在璇玑宫。
——嗯？什么时候她成了一个□□熏心的人？
再说，和润玉呆在一起她觉得很开心自在，不管她做什么，润玉都不会说她这里不得体、那里不端庄，而且他对她总是笑容可掬的样子，她真的很喜欢看着他笑。
——咦？什么时候她会因为一个人经常对她笑，就会一直和他在一起？？
还有，她很讨厌干活，但是璇玑宫被她收拾的一尘不染，晚上她还和润玉一起去值夜，日以继夜的做事可不像她的作风，而且她一点都没有抱怨过。
——嘿？她什么时候转性了？？
难不成真让那条油嘴滑舌的蛇说中了？！
叶昙心中纠结。
她急于想理清自己的心意，想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喜欢上润玉了，才不愿离开璇玑宫。
单看璇玑宫，实在比她以前住过的地方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就连蛇山都比这里宽敞亮堂。
所以她到底是发了什么疯才赖在这里不想走。
“小昙？”
润玉见她在院子里走来走去，以为她有什么事情想不通。
“需要我帮你的忙吗？”
叶昙看润玉，他正含笑看着她，好像他看她一直都是带着笑意的。
他很开心吗？他在为什么开心？
“帮忙？我有一个问题没有想明白，我不知道怎么办。你应该可以帮到我，我只怕你不愿意。”
润玉挥挥衣袖收于身后，“你说说看，我能够帮的一定帮。”
“你就站在这里不要动，可以吗？不管我做什么你都不要反抗。”
不要反抗？
他点点头，“好，我不碰你。”
得到润玉的应承，叶昙心中打着鼓，慢慢的靠近他。
为了以防万一，她又重复他的话，“你说的，不会反抗我。”
“对。”润玉一口答下。
离着他近了，叶昙缓缓抬起手，慢慢围住润玉的腰，小心地收拢，整个人靠进他的怀里。
润玉整个人僵直了。
叶昙徐徐放缓呼吸，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但是，她的心跳却越来越快，心跳声快要震碎她的耳膜。
整个世界仿佛静止了，她的脑袋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什么事情都忘在了脑后。
——这种感觉她从来没有体会过。
这一万八千年来，父亲、师父、娘亲都抱过她，她却从未有过这样的感受。她迫切的想知道，润玉是不是也和她一样。
叶昙抬头看向润玉，发现他现在全身僵硬，手悬在半空中，也不知他是想抱住她，还是想推开她。
她逐渐脱离润玉的怀抱，退后一步站在他面前。
润玉这才回过神来，他轻咳着抵住嘴角，“你这是在做什么？”
“刚才那条蛇说我喜欢你，我想试试看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他随口说的话，你就这么认真实行吗？还有话没说完呢。
“那你……”
那句话，润玉说不出口。
叶昙脸上微红，手抚着胸口，还在平静呼吸。她这样子不用明说，润玉也明白了。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叶昙似梦初觉，她迟疑的回答，“本来不确定的，现在知道了。”
被那条蛇说中，她真的喜欢上润玉了！
所有的疑问仿佛迎刃而解，所有的问题全都顺理成章。
她之所以不想离开璇玑宫，其实是不想离开润玉。所以润玉赶她走的时候，她才会火冒三丈、暴跳如雷。
叶昙低下头，她不知此时如何面对润玉。
润玉看着她头顶的发璇，轻声叹口气，“你不要怕，都是我的错。”
嗯？
什么叫你的错？
我喜欢你，还是你的错？？
叶昙错愕的抬头，她都有些糊涂了。
“如果我对你，就像普通的主仆一样，你就不会生此意了。”
她快被气笑了，“你不要和我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我现在就想知道一件事：你，喜不喜欢我？”
反正她都抱上了，也不可能当这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
左右不过是一层窗户纸，捅破了就捅破了。大不了……就走人嘛。
润玉此刻天人交战，情感告诉他快点说喜欢她，理智却让他放弃。
“你可知我现在的处境？我空有天帝长子的名号，却只是一介夜神。父帝对我鲜少闻问，母神对我心生忌惮，叔父置身事外，而如今手握大权的是旭凤。”
“我都知道，我跟着你这么久了，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亲族尚且如此，更不用说旁人。何况我还背负一桩婚约，你若留在我身边，只怕今生会一直提心吊胆。”
“你别怕，婚约的事情说不定有转圜的机会。要是这里你待不下去了，我就带你去我们蛇山。有我在，那里没有一条蛇敢欺负你的。”
所有的话叶昙都想得很明白。
如果他们真的在这天界无立足之地，倒不如早点离开这里。反正天界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润玉被她的话逗笑了。
“你不是对未来的夫君有很高的要求吗？润玉何德何能入得了你的眼。”
“你真是傻。自己都不会对号入座的吗？”
润玉脸上的表情逐渐收起。
原来他想了那么多，其实是当局者迷吗。
“如此便是润玉的不是了。明明小昙说了那么多，可我一直想不明白。”
“所以说，你喜不喜欢我？”
哎哟，为了这条龙她真是豁出去了。
润玉抬手作揖。
“蒙司乐仙子不弃，润玉愿与仙子永世相伴。”
叶昙学着他一同作揖。
“夜神殿下多虑，小仙贪图殿下美色，愿与殿下长相厮守。”
二人对视一笑，叶昙忍不住扑进润玉的怀里，紧紧的抱住他的腰。
润玉感受怀中的温香软玉，双手在她肩头紧紧收拢。
此情此景，羡煞旁人。
不用离开璇玑宫，叶昙还得把行装收拾回去。
她把天后赏赐的东西都放在了锦囊里，准备等一会儿有空了去蛛娘那儿换成现银。还有这缺了口的玉环，该怎么让它焕然一新呢？
叶昙拿着玉环去找润玉，润玉知道这是她从小摊上淘回来的，比划了一会儿，和她说可以稍作修改。
她不知润玉还有这等本事问道，“怎么改？我买回来的时候没想这么多。”
润玉指着玉环的缺口，“其实它没有损坏很多，可以改成一个半圆形或者月形的玉佩。”
“这个我不擅长，就交给你好不好？”叶昙撒着娇问。
润玉欣然接受。
他又问，“你又要出去了吗？”
“是的。我要去买一些东西回来，好不好嘛？”
“最近不太平，我和你一起出门。”
“也好，”叶昙想了想，“记得多带点钱！”
润玉不知道叶昙要买什么，一次将存了万年的月俸拿了出来，估摸着这些应该够了。
二人到了天街集市。
叶昙先到蛛娘那里，将衣服首饰都拿了出来。
蛛娘看着她毫不在乎这些，不确定的问，“仙子真的都不要了吗？我看这些东西全是崭新的，您根本没用过。”
她摆摆手，“天后娘娘的这些东西我都用不上，留着也没用，干脆都给你了。我换了现钱，还怕买不到能用的。”
蛛娘见她如此豪爽，更爽快的提了现银给她。
“我多给了仙子二成。今后仙子有这样好的东西，记得来我这小店。”
“好说好说。”
出了绸缎庄，叶昙掂了掂手中的钱袋。“这下我们可有钱了。”
她带着润玉去了梦云阁。
润玉见是女子首饰店铺，不好意思进去。
“我进去不太方便，在门口等你。”
不多时，叶昙手里把玩着一根簪子出来了。
“你怎么这么快出来了？不再看看吗？”
叶昙摇头，“我上次和邝露看遍了所有首饰，今天没进新货看了也没用。”
说完她又将手上的东西塞进润玉的手里，“这是给你买的，我看的第一眼就觉得很趁你。”
润玉低头看手中的玉簪，质地细腻坚实温润，通透少瑕，是根好玉簪。
“这个一定用了很多钱。”
叶昙亮出空空双手。
“刚才蛛娘给的钱都用光了，所以我现在身无分文了。”
她泫然若泣，“是个穷光蛋了呢。”
润玉哭笑不得，“以后不许再为我花这么多钱了。还有，我的钱都在这儿了。”
他将钱袋放在叶昙手上，“你可别一下子都用完了，那我们就是两个穷光蛋了。”
啧啧，两个穷光蛋听着就惨。
“你放心，”叶昙拍拍胸脯，“我转头就给你赢回来。”
润玉听着她好像要去赌场，赶紧拉住她，“十赌九输，不要去。”
“不是我夸海口，我赌钱从来没输过。今天就要让钱翻十倍！我们走。”
她强拉着润玉进了赌场，润玉拦着不住她，又放心不下她，只能跟着她进了赌坊。
然后眼睁睁的看着她走进赌大小的骰子台，眼睁睁的看着她将整个钱袋扔在了“小”上面，眼睁睁的看着骰子开出了小，眼睁睁的看着钱变成了双份。
“怎么样？我没说错吧。”叶昙扬起自信的笑容，“我从不骗人的。”
润玉惊叹于她的自信，更惊叹于她的运气。
每一把、真的是每一把都让她猜中了，甚至有一把是豹子，她通杀全场。
没过多久，赌场的老板擦着冷汗带着一群打手到了骰子台。
他赶紧将叶昙拦在身后，一脸警戒地看着这群杀气腾腾的人。
“打扰二位仙上的雅兴了，小店赔本买卖请仙上手下留情。”
老板也不明白这女仙的手气怎么这么好，他明明都让人换了点数，但是还是让她赢了。
这里有禁制，用不了法术，他们不可能作假，只能说她的运气实在逆天。
叶昙躲在润玉身后，只漏出一个头。
“老板客气，我们暂时没钱，借贵宝地周转一下。”
老板见她好说话，让手下拿了一个钱袋过来。
“这是仙子赢的钱，分文不少。请仙子给老朽个面子，去别处玩乐。”
“老板真爽快，我们拿了钱就走。”
润玉接过钱袋，沉甸甸的袋子他差点没接住。
“仙子若有好友，记得带来小店光顾。”
叶昙会心一笑。
“我会的。不日就有旧友到来，届时一定携友登门。”
“老朽恭候。”
老板恭恭敬敬的送了他们出门。
有打手问，“老板，为什么不直接赶他们走，把钱拿回来？”
“你傻啊，她运气那么好，一定是有福之人。得罪了这样的人，你这辈子就玩完了。”
另一边，叶昙看着润玉沉默的脸，得意地问，“怎么样，是不是被我的运气吓到了？”
润玉无奈的回答，“我没想到你如此厉害。我还以为你当初运气差，才被母神指派到了璇玑宫。”
叶昙正色道，“我觉得那也是因为我运气好。”
润玉错愕地转头看她，见她对着自己笑花了脸。
他哑然失笑。
“贫嘴。”
叶昙骄傲的跟上。
走到街转角的时候，叶昙忽然想起上次她就是在这里买的玉环，但是现在这里已经空无一人。
“奇怪，那个卖玉环的摊主不见了呢？”
润玉倒是见怪不怪。
“也许是没有人买东西了，他经营不下去了吧。”
“我本来想着把玉环弄好了，再高价卖回去给他的。没想到他人都不见了。”
润玉只当她心思活络，一心想着赚钱。
“诶，那里围了好多人，我们去看看。”
她挤进围观人群，发现里面是一个比赛擂台。
上面写着：比赛射箭，赢者可得冰魄果三枚。
又问润玉什么是冰魄果。
润玉答曰，“冰魄果是冰系灵宝，吃一个能涨两百年灵力。但是它寒性极强，非水系之人不能食用。你属木系，吃了它和吃普通的果子没有区别，我们还是走吧。”
水系？！
她顿时来了精神，“等等！我要拿到那三个果子！”
润玉不懂他为何如此执着于几个冰系灵宝，叶昙回答，“你、师父还有邝露不都是水系的吗？三个正好凑齐了。”
说完，她上前欲和擂主比试。
“比试要交押金。若是输了，押金不退；若是赢了，押金与冰魄果双手奉上。”
“好！”
不就是押金吗，交！
但是交的时候她才发现真是一笔天价。难怪东西是好东西，比试射箭也简单，就是没人来打擂台。
“擂台规则如下：和擂主比试三箭，三箭皆赢者为胜。”
“好，来战！”
叶昙毫不怯战，接过弓箭和擂主站在一起。
润玉有些担心的看着她。
这个擂台透漏着古怪，没了钱还是小事，不要受伤了才好。
只听一声锣响，四周忽然升起一片刺眼的亮光，那光激得她忍不住闭上了眼。
她用手挡着白光，看见擂主闭着眼睛开弓射出了第一支箭，然后是第二支，第三支。
他射完箭后白光随即消失，围观的人才看到擂主射出的箭，每一箭都射中了靶心。
“厉害呀。”叶昙忍不住夸赞他，“闭着眼睛就能射中红心，看来您练习了很久啊。”
擂主拱拱手，“混口饭吃而已。”
叶昙脸上笑着，暗地里却将这些奸商骂的狗血淋头。
呵，逼着别人闭眼睛射箭也亏他们想得出来，再加上刺眼的白光，谁知道射出去的箭到了哪里。谁都没有证据，就是闹到守卫那里，说不定人家早就被收买了，只能吃哑巴亏。
她仔细的记住了擂主射出的每一支箭的位置，然后抬手示意开始。
白光随即亮起，她闭上眼睛扭过头，奋力射出三支箭。箭矢破空而去，发出三道“咔擦”声。
白光消失了。
叶昙看向靶子，上面仍旧只有三支箭——箭头是红色的，这是挑擂者的箭。
老板瞬间说不出话来，他看着地面，地上有六根被削开的箭支。
擂主也惊呆了，爽快的认输。
只有围观人群在高声惊呼女仙技艺高超。
“是我赢了，请给我押金和冰魄果。”
老板呆滞的拿着钱和冰魄果，放到她手上。他此时还不能回过神来，但是所有人都说是她赢了，也包括他花大价钱请的擂主。
叶昙拿好东西，招呼着润玉准备回去了。
润玉警觉地看着老板和擂主，见他们并未有动手之意，才和叶昙打道回府。
“你刚才赢得很悬，差一点就输得哑口无言。”
“我知道。那老板真的鸡贼，想出这么个破主意。要是我没有把擂主的箭射穿，或者射到相近的位置，他都不会承认是我赢了。”
“既知他们如此狡猾，为何还要冒险？”
“我想为你们做些事情，这样不对吗？”
叶昙真诚的看着润玉。
其实这么久来，她也没为润玉做过什么，一直都是润玉在照顾她，尽量满足她的要求。虽然他没想着自己会回报他，但是她也想证明自己心里记挂着他的。
“我做不了什么大事，现在得了这三枚冰魄果，也算是借花献佛。你就不要骂我了，好不好？”
润玉长叹，他牵起叶昙的手。
“我没有骂你。只是你做那些危险的事，我会很担心……担心你会不会受伤，担心你会不会上当受骗，担心你有没有受委屈。我希望有我在你身边一日，你就能平安康乐一日。”
“好了，我知道了。”叶昙瘪瘪嘴，“我以后会小心的。”
“不准再做这样的事了。不过是几个冰魄果，有或没有并无太大区别。重要的是你。”
叶昙反握住润玉的手，“那你还吃吗？”
润玉无奈回答，“既是你一片好意，我怎能辜负。回去再说吧，今日还要值夜。”
“嗯嗯。”
是夜，润玉和叶昙一同上卯。
星官敏锐的发现这二人之间的气氛好像变了。
以前夜神总是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就算对着司乐仙子亦是有进有退，但是今日看着，两人有说有笑，而且他们站的距离也明显拉近了……想必他们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
布星台上，叶昙与润玉一起布星。
在凡界之人眼里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星辰，此刻就在他们手中不断排列归一，化成一个个星群闪耀在夜幕之中。
叶昙迫不及待的问，“冰魄果吃了吗？灵力涨了吗？”
“还没有。”润玉拿出那一颗冰魄果。
冰魄果只生长在极北之地的大松雪山上，采摘此果不能用任何木、水、火、土系的道具，只能用金剪割下。
采摘不易，保存也甚难。它必须储存在寒冷的冰窖之中，温度稍微高一些就会逐渐融化。现在在他手中也覆盖了一层冰霜，才维持着本来模样。
叶昙看着他小心翼翼的吃下，立刻盘腿运功将其转化成灵力。
她暗自感叹着，这世间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龙？为什么他脸上每一处她都觉得完美无瑕？
难怪父亲不让她飞升，原来天界的龙长得这么好看，她都不想回去了呢，父亲真是太了解她了。
这万年来，他独自一人住在璇玑宫，只有父帝和叔父会偶尔关心他。他靠着那一点点的关心，勉强相信自己是有人在乎的。
如今，有一个人愿意留在他的身边，处处为他着想。明明以她的容貌和能力，她随随便便都能博得任何一位上神好感，不求富贵奢华，至少能过得无忧无虑。但是她宁愿在璇玑宫过苦日子做粗实活儿，也不愿意离开这里。她到底想要什么？
片刻之后，叶昙的房门被敲响了。
这里只有润玉和她。
刚才的青蛇彦佑估计已经走了，再说要真是他，定不会这么礼貌的敲门。
她打开房门，见润玉逆光而站。他站在光影下，这让她看不清他是何神情。
“找我做什么？”她旋即转身，留他一个站在门口，“又要和我说什么大道理赶我走了吗？”
润玉开不了口。
落星潭初见时，小昙就惊讶于他龙尾的迤逦，赞不绝口，平时还会时不时问他为什么今天不露尾巴出来，她很想看。
想来这应该就是她留在璇玑宫的理由，因为她喜欢他的真身，想要时时刻刻能够看到。
“……我从不轻易以真身示人，你以后没有机会看了。”
莫名其妙，好好地怎么说到这个了？
这是什么小气抠门的龙？
不过就是看看尾巴而已，说得好像是要了他的命一样。
“无需多言。我知道你怎么想了，我现在就收拾东西走人，不会让你为难的。”
她转身就开始收拾行李。
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她本就空手而来，现在她手头上的东西基本是天后赏赐给她的。
没关系，等一会儿她去蛛娘那里把这些全部变成现银，再重新置办一套行头，再也不回璇玑宫了！
润玉准备好的一套说辞毫无用武之地。
他本来不是这个意思，看见叶昙真的开始整理行装，他立刻走向前试图制止。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先听我说完。”
叶昙气得将衣服扔回床上。
“还有什么好说的，你不是这个意思还有什么意思？我也不是不识趣的人，这些日子多谢你的照顾，叶昙暂时无以为报。日后若是发达了，必定回赠一份大礼，这下可以了吧？！”
润玉见她说的如此坚决，真是百口莫辩。
“我想说……你还是可以留在璇玑宫的。”
他真诚的看着叶昙，手上却不由自主搓起了手指。
叶昙跟着他久了，知道他如果遇到什么犹豫不决的事情，或者局促不安的时候，就喜欢搓手手。
这算是他的一个小癖好。
男人心，海底针！一会儿要赶她走，一会儿又要她留下来，没个定数。
她哼哼的坐在椅子上，把包袱丢在一边。
“你和我说说，怎么忽然又不赶我走了。”
润玉见她态度缓和下来，才坐在她对面。刚想开口说话，就被包袱里的东西吸引住了目光。
那是两个锦囊。
一个锦囊是黑金色的底布，绣着一条白色的小龙。另一个是水红色的底布，绣的是他亲手画的昙花。
两个锦囊上下叠放在一起，颇有些成双成对的意味。
他艰难的开口，“……我听彦佑说，穗禾对你心怀怨恨，此时你不能单独出门。”
“我搬出了旭凤的名号，穗禾她被我唬住，暂时不敢对我怎么样。”明白润玉现在担心她，叶昙脸色稍微好了一点儿。“我会想方设法和我的父亲、师父取得联系，他们来接我，我就会走，不会让你两处为难的。”
润玉想留住她，“你可以不用走的。”
“你告诉我，要是我父亲他们找来了，要我和他们回去，我拿什么理由告诉他们，我不能也不想回去？”她努力沉下心来。“其实你说的也没有错，天界对我来说没有那么多留恋的地方。”也就只有你这条大尾巴龙，没事还总喜欢欺负花。
“可你说你想嫁给那样好的男子，我都没来得及替你找到。你怎么能就走了？”
不是，随口胡诌的话他还真信了？
叶昙背着润玉，忽然笑了起来。
“哦，原来你这么为我着想呀。”她极力压抑自己不笑出声来。“我不过是信口一说，你不用放在心上。”
“而且我已经嘱托彦佑帮我查探你家人的消息，你先等等看有没有什么消息传过来。”
那条青蛇一看就不是什么值得相信的人，也就你会让他替你做事呢。
“那……好吧。我先不走了。”叶昙终于转过身，“你可再也不能说什么要我走的话了。”
“好！”润玉一口答应下来。
嘿嘿，这招以退为进还挺好使的，润玉这么精明的人都挡不住。
这时，外面传来了彦佑的声音。
“人呢，都去哪里了？”
润玉连忙退出叶昙的房间。
“我先去看看。”
他匆忙进了内院，见彦佑趴在石桌上，他满头大汗不知从哪里被追赶到这里。
“给我口茶喝，”蓦了，他又想起早上叶昙故意整他，给他喝前日的茶水，忙改口道，“不要茶，就要水！”
润玉端来一壶水，他立刻抢了去。
“你为何如此狼狈？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
“哎哟，谁知道啊，”他牛饮了一壶水，“我本来想去姻缘府的，没想到月下仙人出门了。他府外聚集了一大批人，个个都来问我知不知道他的行踪。我说不知道居然没人信，我跑了好久才甩掉那群人。”
润玉也有些奇怪，“叔父的姻缘府何时如此热闹？”
彦佑吔了他一眼，“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还不是因为你的那个司乐仙子。”
“咳咳，”润玉轻咳，“与小昙有何关系？而且她也不是‘我’的司乐仙子。”
“她在火神的寿典上一鸣惊人，现在整个天界还有谁不知司乐仙子大名。那些人就是为了她才去的姻缘府，不就是想让月下仙人来你这里下聘书。”
“是吗？”他忽然想起了叶昙的要求，“其实我听她说过，她对未来夫君的要求。”
彦佑八卦心起，“你与我说说呗，看我有没有机会？”
“她说，”润玉想起她的话，“她未来的夫君一定是个相貌无可指摘，气质卓然超群，举止温文尔雅，才智学富五车，性格谦贞自矜的人。”
说完他刚想问问彦佑是否遇见这样的人，转头就见他不住地叹息。
“完了，她这辈子都嫁不出去了。”
润玉一哂，“确是她亲口所说。”
“比起那些，我更想知道她这么明确的要求是从何处而来。”
润玉也被他勾起了好奇心，“你这么一说，好像有几分道理。”
彦佑仔细的和润玉分析着。
“一般来说，就我认识的女孩子，她们大概就想要一个能够一辈子爱她的人。有没有钱，长得好不好还在其次，主要是能够一心一意爱护她。但是你这个司乐能提出这么严苛的要求，就表示此人绝不是凭空捏造，她必定见过这样一个人或者几个人。她对那人心生爱慕，才会以此为模板找相公。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润玉细细想了一下，表示赞同。“应该没错。”
“所以说，与其大海里撒网似的到处找人，倒不如找出这个模板人来，说不定她的事就迎刃而解了。”
说完他挑挑眉，等着润玉的表扬。
“可究竟是谁呢？她到天界不过两个月，认识的人屈指可数，更不用说适龄的人了。”
“这是你操心的事，与我无关。”
完了，他瞥瞥润玉。忽然觉得不对，她口中所说之人怎么越看越像是……润玉？
慢着慢着，让他捋捋。
长相无可指摘？润玉虽然不是六界第一美男，但身为龙族，他的样貌绝对是数一数二的。
气质卓然超群？润玉饱读诗书，自有一种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气质。
举止温文尔雅？润玉向来对人进退有度，未失礼节。
才智学富五车？他是省经阁常客之一，那里的书都快被他看遍了。
性格谦贞自矜？常年在天后的打压下，他表现得十分谦逊。
完了完了，还真是他！
原来叶昙暗恋的人就是他！
像是知道了一个大秘密，他有口难言，有苦说不出。
彦佑斟酌着字眼，“你觉得叶昙这个人怎么样？她好像人还不错的样子。”
润玉听完一笑。
“她是个好女孩。性格活泼开朗，做事细致认真，凡事不懂就问，比起天界的许多仙子好太多。”
不是吧？你没听见我刚才说她是如何要挟穗禾？你没看见她刚才她给我喝前日的茶水？你没感觉她对我不咸不淡的态度吗？你是被猪油蒙了心还是蒙了眼？？
这些话彦佑说不出口的。
他认为就算他说出来了，润玉也会一板一眼的替叶昙解释，那大家就不要浪费这个功夫了。
“我建议你看紧她一点，外面可是到处有人打她的主意。”
叶昙到院子里的时候，就听见彦佑说有人打她主意。
“关于我的事，彦佑君不妨与我细说。”她和这二人一起坐在石凳上，“你消息灵通，一定可以帮到我。”
彦佑知道她的秘密，顿时心里有了底气。
“司乐仙子，你现在可是大红人，外面想与你结交的仙家数不胜数。你可得好好想想哪些人适合结交，哪些人点到即止。”
“多谢彦佑君关心，叶昙晓得了。”
多说无益，他们两个的事还是自己去解决吧。
“时候不早了，我还要替润玉给你打听消息呢，先走了啊。”
叶昙向润玉提议，“我送送彦佑君。”
说完和彦佑一起出了璇玑宫的门。
果然，这条青蛇没有了润玉的震慑，立刻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模样。
“司乐仙子，在下好像不小心知道了你的小秘密。”
“哦？”叶昙反问道，“你说说看？”
“你对润玉，”他轻声说，“心怀不轨……”
？？？
“你这话我就听不懂了，不知你指的是哪一个意思？”
他挤眉弄眼，“害，不就是你暗恋润玉吗，我都看出来了，别不承认啊。”
叶昙微微一笑，“原来你说的是这个。”
吓死她了，还以为他知道润玉要赶她走呢。
彦佑疑惑地问道，“不然还有哪个？”
暗恋的小秘密被说破了，难道她心里一点都不紧张吗？
“你提的那些什么长相、气质、学识之类的要求，不就是照着润玉提出来的吗？”
他贱贱地说道，“我劝你尽早回头，不然迟早会伤心欲绝。你来得晚，知不知道润玉身上还有一桩婚约？”
“婚约？”叶昙错愕地看着他，“什么婚约？我怎么从没听他提起过？”
“你不知道？”彦佑摸摸鼻子，“四千年前，天帝为润玉定了一桩婚约，就是和那个水神长女的。”
“……？长女？？”
叶昙震惊倒退两步，“……有长女吗？”
“水神又不是什么说不出口大人物，你干嘛说的那么隐晦？”彦佑撇撇嘴，“你不知道也能理解，你才飞升天界没多久还摸不清状况。总之记着我说的话，润玉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肖想的。”
她定定神，“……那还真感谢你提醒我了。”
难怪润玉今天奇奇怪怪的，难不成以为他们的关系已经好到，可以影响到他那桩婚约了？
……没有吧？
不过润玉的事暂时放到一边。
“我有件事情要你去做。”
眨眼间，她的眼睛蓦然变成了蛇类竖瞳，鲜红的瞳孔盯着他，他的身体哆哆嗦嗦快控制不住跪下了。
“你……究竟是谁？”
叶昙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你立刻下界去打探关于我的消息，我要知道现在是不是有人在找我，有哪些人在找我。还有，不许你和润玉说半句今天的事情。听清楚了吗？”
彦佑本想拒绝，但是他的嘴完全不受他控制，他听见自己说，“遵命，大人。”
得到满意的回复，叶昙瞬间变回了黑瞳的模样。
彦佑又问了一句，“你究竟是谁？你对我做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血脉压制而已，你并没有任何损失。所以说要好好听我的话，知道了吗？我生起气来，可是什么都不管不顾的。”
彦佑遁走。
这天界太可怕了，总会出现一些莫名其妙的人，还是花界安全！
送走了彦佑，叶昙转身进了璇玑宫。
那条蛇神神叨叨的说她暗恋润玉，还说要她尽早收心……
为什么心中一股无名火怎么压都压不下去呢？！
婚约？
润玉的婚约？
师父和娘亲成婚四千年，她从没听他们提起过未出世的孩子，更不用说结了什么破婚约。
但是那青蛇言之凿凿不似有假，更不会杜撰这种事来唬骗她，所以说这是真的？
不行，得去姻缘府找月下仙人确定一下。
彦佑说得不假。
远远地看过去，从姻缘府那里回去的人络绎不绝，嘴里念叨的好像是……她？
咦，感觉毛毛的。
好不容易翻墙进了姻缘府的门，她抓了一个仙侍问道，“月下仙人在何处？”
来人认出了她。
“司乐仙子，我家仙人正在蚕室收取蚕丝，不方便待客。您找他有什么事吗？”
“呵呵，原来仙人在府上。”叶昙干笑道，“我们家殿下想让我找找……陛下为他写下的婚书，看需不需要再补充些内容。”
？？？
“这样啊，我知道那本婚书在哪里，不如我直接拿来让仙子带回璇玑宫？”
叶昙怎么敢带回去，她推辞道，“我先看一遍，回去再禀告殿下。等殿下思虑好了，再来找仙人商议吧。”
“也好。”
没多久，她就亲眼看到署了那三个名字的婚书。
——是真的，千真万确。
“呃……我先回璇玑宫向殿下回复，看殿下怎么说。”
“仙子慢走。”
叶昙心不在焉地回到了璇玑宫。
师父和润玉真的很奇怪。
一个女儿还没出世就许配了人家还从不声张，另一个未婚妻还没影子就对人退避三舍。
说他们在乎吧，从没听他们提起过。
要说不在乎吧，婚书都是自己签的。
搞不懂，搞不懂。
最让人烦心的是，她现在心情极其恶劣。
就是那条青蛇说了那些话之后，她才变成这样的。
居然说她暗恋润玉……
停停停，心怎么跳得这么快了？
莫非她真的喜欢上润玉了？！
且慢且慢，容她好好理理思绪。
首先，她在天界不认识一个人，第一个认识的就是润玉。润玉对她很好，润玉人形长得很好看，龙形的尾巴也很好看，所以她很喜欢呆在璇玑宫。
——嗯？什么时候她成了一个□□熏心的人？
再说，和润玉呆在一起她觉得很开心自在，不管她做什么，润玉都不会说她这里不得体、那里不端庄，而且他对她总是笑容可掬的样子，她真的很喜欢看着他笑。
——咦？什么时候她会因为一个人经常对她笑，就会一直和他在一起？？
还有，她很讨厌干活，但是璇玑宫被她收拾的一尘不染，晚上她还和润玉一起去值夜，日以继夜的做事可不像她的作风，而且她一点都没有抱怨过。
——嘿？她什么时候转性了？？
难不成真让那条油嘴滑舌的蛇说中了？！
叶昙心中纠结。
她急于想理清自己的心意，想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喜欢上润玉了，才不愿离开璇玑宫。
单看璇玑宫，实在比她以前住过的地方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就连蛇山都比这里宽敞亮堂。
所以她到底是发了什么疯才赖在这里不想走。
“小昙？”
润玉见她在院子里走来走去，以为她有什么事情想不通。
“需要我帮你的忙吗？”
叶昙看润玉，他正含笑看着她，好像他看她一直都是带着笑意的。
他很开心吗？他在为什么开心？
“帮忙？我有一个问题没有想明白，我不知道怎么办。你应该可以帮到我，我只怕你不愿意。”
润玉挥挥衣袖收于身后，“你说说看，我能够帮的一定帮。”
“你就站在这里不要动，可以吗？不管我做什么你都不要反抗。”
不要反抗？
他点点头，“好，我不碰你。”
得到润玉的应承，叶昙心中打着鼓，慢慢的靠近他。
为了以防万一，她又重复他的话，“你说的，不会反抗我。”
“对。”润玉一口答下。
离着他近了，叶昙缓缓抬起手，慢慢围住润玉的腰，小心地收拢，整个人靠进他的怀里。
润玉整个人僵直了。
叶昙徐徐放缓呼吸，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但是，她的心跳却越来越快，心跳声快要震碎她的耳膜。
整个世界仿佛静止了，她的脑袋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什么事情都忘在了脑后。
——这种感觉她从来没有体会过。
这一万八千年来，父亲、师父、娘亲都抱过她，她却从未有过这样的感受。她迫切的想知道，润玉是不是也和她一样。
叶昙抬头看向润玉，发现他现在全身僵硬，手悬在半空中，也不知他是想抱住她，还是想推开她。
她逐渐脱离润玉的怀抱，退后一步站在他面前。
润玉这才回过神来，他轻咳着抵住嘴角，“你这是在做什么？”
“刚才那条蛇说我喜欢你，我想试试看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他随口说的话，你就这么认真实行吗？还有话没说完呢。
“那你……”
那句话，润玉说不出口。
叶昙脸上微红，手抚着胸口，还在平静呼吸。她这样子不用明说，润玉也明白了。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叶昙似梦初觉，她迟疑的回答，“本来不确定的，现在知道了。”
被那条蛇说中，她真的喜欢上润玉了！
所有的疑问仿佛迎刃而解，所有的问题全都顺理成章。
她之所以不想离开璇玑宫，其实是不想离开润玉。所以润玉赶她走的时候，她才会火冒三丈、暴跳如雷。
叶昙低下头，她不知此时如何面对润玉。
润玉看着她头顶的发璇，轻声叹口气，“你不要怕，都是我的错。”
嗯？
什么叫你的错？
我喜欢你，还是你的错？？
叶昙错愕的抬头，她都有些糊涂了。
“如果我对你，就像普通的主仆一样，你就不会生此意了。”
她快被气笑了，“你不要和我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我现在就想知道一件事：你，喜不喜欢我？”
反正她都抱上了，也不可能当这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
左右不过是一层窗户纸，捅破了就捅破了。大不了……就走人嘛。
润玉此刻天人交战，情感告诉他快点说喜欢她，理智却让他放弃。
“你可知我现在的处境？我空有天帝长子的名号，却只是一介夜神。父帝对我鲜少闻问，母神对我心生忌惮，叔父置身事外，而如今手握大权的是旭凤。”
“我都知道，我跟着你这么久了，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亲族尚且如此，更不用说旁人。何况我还背负一桩婚约，你若留在我身边，只怕今生会一直提心吊胆。”
“你别怕，婚约的事情说不定有转圜的机会。要是这里你待不下去了，我就带你去我们蛇山。有我在，那里没有一条蛇敢欺负你的。”
所有的话叶昙都想得很明白。
如果他们真的在这天界无立足之地，倒不如早点离开这里。反正天界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润玉被她的话逗笑了。
“你不是对未来的夫君有很高的要求吗？润玉何德何能入得了你的眼。”
“你真是傻。自己都不会对号入座的吗？”
润玉脸上的表情逐渐收起。
原来他想了那么多，其实是当局者迷吗。
“如此便是润玉的不是了。明明小昙说了那么多，可我一直想不明白。”
“所以说，你喜不喜欢我？”
哎哟，为了这条龙她真是豁出去了。
润玉抬手作揖。
“蒙司乐仙子不弃，润玉愿与仙子永世相伴。”
叶昙学着他一同作揖。
“夜神殿下多虑，小仙贪图殿下美色，愿与殿下长相厮守。”
二人对视一笑，叶昙忍不住扑进润玉的怀里，紧紧的抱住他的腰。
润玉感受怀中的温香软玉，双手在她肩头紧紧收拢。
此情此景，羡煞旁人。
不用离开璇玑宫，叶昙还得把行装收拾回去。
她把天后赏赐的东西都放在了锦囊里，准备等一会儿有空了去蛛娘那儿换成现银。还有这缺了口的玉环，该怎么让它焕然一新呢？
叶昙拿着玉环去找润玉，润玉知道这是她从小摊上淘回来的，比划了一会儿，和她说可以稍作修改。
她不知润玉还有这等本事问道，“怎么改？我买回来的时候没想这么多。”
润玉指着玉环的缺口，“其实它没有损坏很多，可以改成一个半圆形或者月形的玉佩。”
“这个我不擅长，就交给你好不好？”叶昙撒着娇问。
润玉欣然接受。
他又问，“你又要出去了吗？”
“是的。我要去买一些东西回来，好不好嘛？”
“最近不太平，我和你一起出门。”
“也好，”叶昙想了想，“记得多带点钱！”
润玉不知道叶昙要买什么，一次将存了万年的月俸拿了出来，估摸着这些应该够了。
二人到了天街集市。
叶昙先到蛛娘那里，将衣服首饰都拿了出来。
蛛娘看着她毫不在乎这些，不确定的问，“仙子真的都不要了吗？我看这些东西全是崭新的，您根本没用过。”
她摆摆手，“天后娘娘的这些东西我都用不上，留着也没用，干脆都给你了。我换了现钱，还怕买不到能用的。”
蛛娘见她如此豪爽，更爽快的提了现银给她。
“我多给了仙子二成。今后仙子有这样好的东西，记得来我这小店。”
“好说好说。”
出了绸缎庄，叶昙掂了掂手中的钱袋。“这下我们可有钱了。”
她带着润玉去了梦云阁。
润玉见是女子首饰店铺，不好意思进去。
“我进去不太方便，在门口等你。”
不多时，叶昙手里把玩着一根簪子出来了。
“你怎么这么快出来了？不再看看吗？”
叶昙摇头，“我上次和邝露看遍了所有首饰，今天没进新货看了也没用。”
说完她又将手上的东西塞进润玉的手里，“这是给你买的，我看的第一眼就觉得很趁你。”
润玉低头看手中的玉簪，质地细腻坚实温润，通透少瑕，是根好玉簪。
“这个一定用了很多钱。”
叶昙亮出空空双手。
“刚才蛛娘给的钱都用光了，所以我现在身无分文了。”
她泫然若泣，“是个穷光蛋了呢。”
润玉哭笑不得，“以后不许再为我花这么多钱了。还有，我的钱都在这儿了。”
他将钱袋放在叶昙手上，“你可别一下子都用完了，那我们就是两个穷光蛋了。”
啧啧，两个穷光蛋听着就惨。
“你放心，”叶昙拍拍胸脯，“我转头就给你赢回来。”
润玉听着她好像要去赌场，赶紧拉住她，“十赌九输，不要去。”
“不是我夸海口，我赌钱从来没输过。今天就要让钱翻十倍！我们走。”
她强拉着润玉进了赌场，润玉拦着不住她，又放心不下她，只能跟着她进了赌坊。
然后眼睁睁的看着她走进赌大小的骰子台，眼睁睁的看着她将整个钱袋扔在了“小”上面，眼睁睁的看着骰子开出了小，眼睁睁的看着钱变成了双份。
“怎么样？我没说错吧。”叶昙扬起自信的笑容，“我从不骗人的。”
润玉惊叹于她的自信，更惊叹于她的运气。
每一把、真的是每一把都让她猜中了，甚至有一把是豹子，她通杀全场。
没过多久，赌场的老板擦着冷汗带着一群打手到了骰子台。
他赶紧将叶昙拦在身后，一脸警戒地看着这群杀气腾腾的人。
“打扰二位仙上的雅兴了，小店赔本买卖请仙上手下留情。”
老板也不明白这女仙的手气怎么这么好，他明明都让人换了点数，但是还是让她赢了。
这里有禁制，用不了法术，他们不可能作假，只能说她的运气实在逆天。
叶昙躲在润玉身后，只漏出一个头。
“老板客气，我们暂时没钱，借贵宝地周转一下。”
老板见她好说话，让手下拿了一个钱袋过来。
“这是仙子赢的钱，分文不少。请仙子给老朽个面子，去别处玩乐。”
“老板真爽快，我们拿了钱就走。”
润玉接过钱袋，沉甸甸的袋子他差点没接住。
“仙子若有好友，记得带来小店光顾。”
叶昙会心一笑。
“我会的。不日就有旧友到来，届时一定携友登门。”
“老朽恭候。”
老板恭恭敬敬的送了他们出门。
有打手问，“老板，为什么不直接赶他们走，把钱拿回来？”
“你傻啊，她运气那么好，一定是有福之人。得罪了这样的人，你这辈子就玩完了。”
另一边，叶昙看着润玉沉默的脸，得意地问，“怎么样，是不是被我的运气吓到了？”
润玉无奈的回答，“我没想到你如此厉害。我还以为你当初运气差，才被母神指派到了璇玑宫。”
叶昙正色道，“我觉得那也是因为我运气好。”
润玉错愕地转头看她，见她对着自己笑花了脸。
他哑然失笑。
“贫嘴。”
叶昙骄傲的跟上。
走到街转角的时候，叶昙忽然想起上次她就是在这里买的玉环，但是现在这里已经空无一人。
“奇怪，那个卖玉环的摊主不见了呢？”
润玉倒是见怪不怪。
“也许是没有人买东西了，他经营不下去了吧。”
“我本来想着把玉环弄好了，再高价卖回去给他的。没想到他人都不见了。”
润玉只当她心思活络，一心想着赚钱。
“诶，那里围了好多人，我们去看看。”
她挤进围观人群，发现里面是一个比赛擂台。
上面写着：比赛射箭，赢者可得冰魄果三枚。
又问润玉什么是冰魄果。
润玉答曰，“冰魄果是冰系灵宝，吃一个能涨两百年灵力。但是它寒性极强，非水系之人不能食用。你属木系，吃了它和吃普通的果子没有区别，我们还是走吧。”
水系？！
她顿时来了精神，“等等！我要拿到那三个果子！”
润玉不懂他为何如此执着于几个冰系灵宝，叶昙回答，“你、师父还有邝露不都是水系的吗？三个正好凑齐了。”
说完，她上前欲和擂主比试。
“比试要交押金。若是输了，押金不退；若是赢了，押金与冰魄果双手奉上。”
“好！”
不就是押金吗，交！
但是交的时候她才发现真是一笔天价。难怪东西是好东西，比试射箭也简单，就是没人来打擂台。
“擂台规则如下：和擂主比试三箭，三箭皆赢者为胜。”
“好，来战！”
叶昙毫不怯战，接过弓箭和擂主站在一起。
润玉有些担心的看着她。
这个擂台透漏着古怪，没了钱还是小事，不要受伤了才好。
只听一声锣响，四周忽然升起一片刺眼的亮光，那光激得她忍不住闭上了眼。
她用手挡着白光，看见擂主闭着眼睛开弓射出了第一支箭，然后是第二支，第三支。
他射完箭后白光随即消失，围观的人才看到擂主射出的箭，每一箭都射中了靶心。
“厉害呀。”叶昙忍不住夸赞他，“闭着眼睛就能射中红心，看来您练习了很久啊。”
擂主拱拱手，“混口饭吃而已。”
叶昙脸上笑着，暗地里却将这些奸商骂的狗血淋头。
呵，逼着别人闭眼睛射箭也亏他们想得出来，再加上刺眼的白光，谁知道射出去的箭到了哪里。谁都没有证据，就是闹到守卫那里，说不定人家早就被收买了，只能吃哑巴亏。
她仔细的记住了擂主射出的每一支箭的位置，然后抬手示意开始。
白光随即亮起，她闭上眼睛扭过头，奋力射出三支箭。箭矢破空而去，发出三道“咔擦”声。
白光消失了。
叶昙看向靶子，上面仍旧只有三支箭——箭头是红色的，这是挑擂者的箭。
老板瞬间说不出话来，他看着地面，地上有六根被削开的箭支。
擂主也惊呆了，爽快的认输。
只有围观人群在高声惊呼女仙技艺高超。
“是我赢了，请给我押金和冰魄果。”
老板呆滞的拿着钱和冰魄果，放到她手上。他此时还不能回过神来，但是所有人都说是她赢了，也包括他花大价钱请的擂主。
叶昙拿好东西，招呼着润玉准备回去了。
润玉警觉地看着老板和擂主，见他们并未有动手之意，才和叶昙打道回府。
“你刚才赢得很悬，差一点就输得哑口无言。”
“我知道。那老板真的鸡贼，想出这么个破主意。要是我没有把擂主的箭射穿，或者射到相近的位置，他都不会承认是我赢了。”
“既知他们如此狡猾，为何还要冒险？”
“我想为你们做些事情，这样不对吗？”
叶昙真诚的看着润玉。
其实这么久来，她也没为润玉做过什么，一直都是润玉在照顾她，尽量满足她的要求。虽然他没想着自己会回报他，但是她也想证明自己心里记挂着他的。
“我做不了什么大事，现在得了这三枚冰魄果，也算是借花献佛。你就不要骂我了，好不好？”
润玉长叹，他牵起叶昙的手。
“我没有骂你。只是你做那些危险的事，我会很担心……担心你会不会受伤，担心你会不会上当受骗，担心你有没有受委屈。我希望有我在你身边一日，你就能平安康乐一日。”
“好了，我知道了。”叶昙瘪瘪嘴，“我以后会小心的。”
“不准再做这样的事了。不过是几个冰魄果，有或没有并无太大区别。重要的是你。”
叶昙反握住润玉的手，“那你还吃吗？”
润玉无奈回答，“既是你一片好意，我怎能辜负。回去再说吧，今日还要值夜。”
“嗯嗯。”
是夜，润玉和叶昙一同上卯。
星官敏锐的发现这二人之间的气氛好像变了。
以前夜神总是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就算对着司乐仙子亦是有进有退，但是今日看着，两人有说有笑，而且他们站的距离也明显拉近了……想必他们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
布星台上，叶昙与润玉一起布星。
在凡界之人眼里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星辰，此刻就在他们手中不断排列归一，化成一个个星群闪耀在夜幕之中。
叶昙迫不及待的问，“冰魄果吃了吗？灵力涨了吗？”
“还没有。”润玉拿出那一颗冰魄果。
冰魄果只生长在极北之地的大松雪山上，采摘此果不能用任何木、水、火、土系的道具，只能用金剪割下。
采摘不易，保存也甚难。它必须储存在寒冷的冰窖之中，温度稍微高一些就会逐渐融化。现在在他手中也覆盖了一层冰霜，才维持着本来模样。
叶昙看着他小心翼翼的吃下，立刻盘腿运功将其转化成灵力。
她暗自感叹着，这世间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龙？为什么他脸上每一处她都觉得完美无瑕？
难怪父亲不让她飞升，原来天界的龙长得这么好看，她都不想回去了呢，父亲真是太了解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