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珠(16)
  玉瓒站起身来,走到她身边,将她抱进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背,“我就知道,淑离哥哥的死对你打击很大,但是你要知道,你当时并不知道他会死,你只是想救人,你有一颗比别人都善良的心。淑离哥哥临死前曾经见过我,他说,他从不后悔做了那个决定,唯一不舍的就是你,唯一放心不下的也是你。他希望有个人陪在你身边,一直照顾你,让你忘记伤痛,不再满怀愧疚地活着。只有你幸福了,他才会幸福。只有你开心了,他才会开心。否则他做那样的决定又有什么意义呢?他那样死去又有什么意义呢?”
  季小岚趴在他胸前,哭得像个泪人。他说的越多,她越是难受。他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为了她,他做的每一个决定也是为了她,也许在他琉璃一般纯净的世界里,她就是唯一。
  玉瓒将她脸上的泪擦去,又低头在她额上一吻,声音温柔如水,“让我留在你身边吧,为了淑离哥哥,为了你,也为了我自己。我不会后悔,也不会害怕失去生命,我只想守着你。小岚姐姐,你要知道,如果没有遇到你,淑离哥哥也许一辈子就那样平平淡淡地过完了,没有亲情没有爱情,享受不到爱情的甜蜜,也体验不到亲情的温暖。所以对他来说,即使只有短短几年,却也胜过平凡的一生。对于我来说,也是如此。”
  季小岚第一次从另一个人的口中听到了季淑离没有说过的话,那些曾经留下的后悔似乎渐渐地被填补了。也许正如玉瓒所说,季淑离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她幸福,如果她不幸福,那他的牺牲又有什么意义呢?
  想到此处,她嘴角露出一个微淡的笑意,伸手戳了一下他的额头,“真是人小鬼大,赶紧吃早饭吧,你的荷包蛋都凉了。”
  玉瓒见她终于恢复了心情,而且没有再开口赶他,脸上立刻就露出了太阳般耀眼的笑,使劲地点了点头。
  季小岚将厨房收拾好,又换好衣服,看了看紧随其后的玉瓒,无奈说道:“跟我出去也行,但你要答应我,出门一定要听我的,在其他人跟前绝对不能哭!下午下班,我带你去采购。”
  玉瓒点头如捣蒜,一双潋滟的眸子光华流转,好似尾巴一般紧紧地跟着她。
  自从进了公司大厅,季小岚就发现,今天投注在她身上的目光格外多,不用想也知道是因为什么。她转头看了玉瓒一眼,叹了口气,都是这张天怒人怨的俊脸惹得祸啊。
  玉瓒却完全没有什么自觉,第一次来到那么多人的地方,第一次接触人类生活的世界,感觉什么都好新奇,什么都充满了诱惑力。他将脸贴在电梯的玻璃门上,看着外面不断变换的景色,惊讶地张大嘴巴,“小岚姐姐,快看啊,我离地面越来越远了,我是在飞吗?”
  此话一出,电梯里的所有人都看向季小岚,她尴尬地笑了两声,直接捂住了玉瓒的嘴。
  季小岚就那样捂着他的嘴走出了电梯,直到电梯门合上之前,仍能感觉到背后灼热的目光,她深深地喘了口气。
  哎,这还只是第一天,若是以后天天这样,可怎么活啊!简直都堪比大明星出街了!其实就玉瓒那张脸,当个明星是完全可以的,若不是他会眼泪化珍珠,估计真的会考虑一下,把他送去当个明星,毕竟生活在人类的世界里,还是要养家糊口的。
  季小岚刚刚带着玉瓒走进办公室,就听到了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她环顾一周,看着那一张张花痴脸,直接开口道:“你们都不要打他的主意。”
  玉瓒听她如此说,眼睛一亮,直接跑过去抱住她的手臂,好似娇羞的小媳妇。
  季小岚看着大家瞬间突变的表情包,那张张大嘴,目测塞下鸡蛋完全没问题。嘴角抽了抽,狠狠地剜了一眼玉瓒,就你聪明!就你懂得配合!她并未理会众人意味不明的八卦脸,直接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这边门一合上,直接指了指旁边的沙发,“玉瓒,你乖乖地待在那里别动,不要打扰我工作知道吗?”说罢,又从桌上拿了个平板,塞到他手里,继续说道,“你可以打打游戏,不懂的地方自己查。”
  玉瓒兴奋地接过平板,大声说道:“啊,我知道这个,淑离哥哥曾经教过我!你去工作吧,我自己玩!”
  季小岚见他如此,嘴角勾起笑意,径直坐了下来,想到昨晚的事儿,她先是给家里回了个信息,说是最近不回去了,公司事情太多,然后开始处理堆积的文件。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她正低头看一处资料,忽然听到小声的呜咽,当即抬起头来,正看到哭得梨花带雨的玉瓒。
  季小岚的小心肝一颤,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打个游戏,也能打哭啊?她站起身来,走到玉瓒身边,低头一看,屏幕上一西装男人正抱着一个红裙女人哭得伤心,字幕是中韩双语,原来是韩剧!
  季小岚满头黑线,就这玛丽苏剧情也能哭成这样?骗小孩子呢!好吧,他确实还只是个孩子。
  她一边往门口走去,一边摇头叹息,看来以后是没有好日子过了。季小岚走到助理的桌前,低声问了一句,“小郑,你这里有没有大一些的塑料袋?”
  塑料袋?小郑突然被点名,还以为是资料出了问题,吓得一哆嗦,结果她,她,她只是要个塑料袋?她连忙打开抽屉,翻了一个粉色的袋子递给她,满脸堆笑,“季组长,你看这个可以吗?”
  季小岚仍是板着一张脸,点头接过袋子,又说了声谢谢。刚走开两步,又转身走了回去,看了小郑一眼,嘴唇抿了抿,没说话。
  小郑刚刚呼完一口气,见她又走了回来,脊梁骨窜起一阵寒凉,立刻正襟危坐,恭敬地问道:“季组长,你还有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