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还是死了
  我紧咬牙,恨恨的说了声“好”,然后就跟着他往人群里面冲,终于在一片混乱中找到了那个染着黄毛的小年轻。
  中年人这时也挤了过来,二话不说,拎着那黄毛小子的衣领往外面拽。
  黄毛小子大怒,甩起钢管就要往后打,但当他看到身后拽着他的是他爹之后,立刻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恼火的大喊:“快他妈放了我,我要去救人。”
  “你先救你自己吧!”我大喊一声,和那中年人一左一右架起那黄毛小子就向人群外面挤。
  此时,场面已经混乱的一发不可收拾。
  枪响声、叫骂声、哀嚎声……
  各种各样的声音汇集在一起,乱成了一锅粥。
  我看到有很多人倒在血泊之中,不由害怕了起来,忙加快了速度向外跑。
  这时,终于有人发现了我们的企图。几个传销组织里面的人拎着钢管就向我们冲了过来,有人打我,有人打那个中年男人,每一下都下的狠手,好像我和他们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一样。
  那个黄毛小子本来对我们俩救他非常抗拒,但是此时看到自己的父亲被打,终于恢复了理智。
  他愤怒的大喊一声,甩起钢管就和那些传销组织的人打了起来。
  后来不知怎么回事,只听一声惨叫,那个黄毛小子,突然间倒在了地上,手捂着后腰,表情十分痛苦。
  那中年人此时如战神附体一样,爆发出无穷的力量,几钢管甩出去,将周围的人瞬间逼退。
  我顶着乱棍冲到黄毛小子旁边,吃力的将他扶起来,拽着他就向外跑。
  黄毛小子表情痛苦,一动也不敢动,好几次差点把我带倒。
  不多时,那个中年男人也跑了过来,跟着我一起搀扶着黄毛小子,终于在混乱中逃出了人群。
  我们一路狂奔,专挑没有路灯的小路跑。
  可能是因为那边的场面实在是太混乱,我们出来后,居然没有人追来。
  我们一直跑到一个桥洞才停下,我几乎虚脱的坐倒在地,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感觉自己的肺都快要炸了。
  不知怎么回事,那个中年男人忽然哭了起来,哭的声音挺大,撕心裂肺的。
  我心说:这好不容易跑出来了,你哭什么呀,至于对那地方那么留恋吗?
  “你有毛病啊,你就不怕把那些家伙引过来?”我上气不接下气的恼火怒问,但那中年人并不理我,继续嚎啕大哭。
  很快,我发现情况好像不太对劲儿,因为那个黄毛小子居然一直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我心头大惊,忙走过去想将那黄毛小子扶起来,却被那中年男人一把推倒在地。
  我立刻火气就上来了,骂到:“你他妈到底什么意思啊?我拼了命跟你一起把你儿子救出来了,你现在就这么对待我?“
  中年男人哭着冲我喊:“他死了。”
  我心头一震:“你别跟我开玩笑,怎么可能就死了呢?”
  这时,我才意识到究竟是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儿,因为我已经闻到了非常明显的血腥味儿。
  我的手上黏糊糊的,不知是什么东西,之前我以为是汗,但现在感觉到,那显然不是汗。
  我张开双手到眼前一看,顿时傻了眼。我发现我的手上一片暗红色,竟然沾满了鲜血。
  第6章
  这时,我看到那中年男人将那黄毛小子翻了个身,然后我们在他的背部发现一把已经沾满了鲜血的匕首。
  我耳中“嗡”的一声,大脑一片空白,半晌才回过神,急忙冲那中年男人大喊:“赶快把你儿子送去医院啊!还他妈等什么呢?”
  中年男人这么大岁数的人了,坐在那里哭得泣不成声,抱着自己的儿子伤心欲绝。
  “他……他已经没有心跳了。晚了,一切都晚了!”
  本来,按照我的计划,陪着这个中年男人把他的儿子救出来之后,我就会远离他们,自己再想办法回家。
  可是现在遇到这样的事儿,我站在旁边手足无措,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
  我有心想安慰中年男人几句,但是面对他的丧子之痛,任何安慰的话语都显得苍白无力,因此我只能默默的站在旁边,无力的看着这一幕人间惨剧。
  中年男人哭了很久,哭着哭着,居然昏了过去。
  我连忙冲上前,又是按人中,又是掐虎口,好不容易把他弄醒。
  中年男人醒来后,变得冷静了不少。
  他看着自己的儿子,一边流泪一边自责,怪自己多么不称职,说自己不是个好父亲。
  我们就这样一直在这个桥洞下面,待了几乎整夜,一直等到黎明破晓前,迎来一天之中最黑暗的时刻。
  这个时间一过,环卫工人就将出现,路上的人也会渐渐多起来,到时候我们两人一尸如果被发现,情况将会变得非常糟糕。
  我问中年男人,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总不能一直这样守着尸体吧。
  中年男人将儿子的伤口包扎好,然后将之背了起来,转身就走。
  本来,这种时候我就可以离开了,但我看着那中年男人伤心的背影,实在有些不忍,担心他做出什么傻事,忙追了过去。
  就是这样一个决定,导致我未来的人生轨迹,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在我询问后,中年男人告诉我,他叫陆锦宽,但除了名字,他不再理我的任何询问。
  我碰了一鼻子的灰,自然懒得再和他说什么,只默不作声的跟在他的后面,沿着河边一直走,最后来到河边公园一个比较偏的地方。
  陆锦宽将背上尸体放在一条长椅上,并将自己的外套脱下,盖在他儿子的身上。冷不丁一看,还真看不出来那是一具死尸,倒像是一个流浪汉在睡觉一样。
  “走吧。”陆锦宽说完就走。
  我皱眉犹豫片刻之后,急忙跟上。
  “你就这样把你儿子丢在那里?这样不合适吧?”我对他的这个行为非常不理解。
  “咱们一会就回来,让他睡一会吧,他太累了。”
  不知为什么,听他说出这么一句话,我感觉特别心酸,有些伤人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又让我吞了回去。
  按照他的打算,我俩沿街捡起矿泉水瓶,捡了一上午,捡了不计其数的空瓶,最终到废品收购站只换了一块钱。
  这年头,一块钱连个包子都买不了,我看着那枚硬币感觉挺绝望的。
  然而,中年男人并没有用那一块钱换口粮的准备,而是找到一家小超市,好说歹说人家才同意收取他一块钱,允许他打一分钟的长途。
  中年男人打通了一个电话,很干脆利落的告诉对方自己在什么地方,让对方带些钱赶快过来。
  然后,我俩回到河边,找到了他儿子的尸体,守在左右,沉默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