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六
  “霍森, 你可以出狱了。”
  随着狱警的这一声,霍森重新得到了自由。
  七年前, 他因为宋雎窈的案件而入狱, 这个案件闹得太大,国王审查团出手,自然没有一个能跑, 而且全都要按照最高刑罚来判的。即便他宣称对元蔓枝所做的一切毫不知情, 也没能幸免,毕竟你作为霍家的家主, 工作再忙, 家里人干了什么, 你不可能完全不知道, 只能说是不闻不顾, 是个旁观者和纵容者, 也称得上恶劣。
  原本他不可能只被判七年的,但是他在第四期结束时就已经心有所感,预想到了自己的下场, 所以及早做出了决定, 他将自己的所有财产都赠予了宋雎窈作为赔偿, 也在网上公开道歉, 壁虎断尾, 获得了部分舆论的支持, 也获得了相对承受得起的刑罚。
  七年……
  他换下身上的囚服, 穿上自己的衣服,走出监狱。洛潮倚靠在车上,一边抽烟一边等他。
  “出来了。”
  “嗯。”
  “上车吧。我给你接风洗尘。”洛潮打开车门。
  当年霍家是上流社会天花板, 差一步就能进入更上层的阶段, 霍森甚至都已经通过内阁二试,只差最后一步,就能带着霍家鸡犬升天了,谁也没想到因为一个小小的宋雎窈,庞然大物居然转眼就从云端被打落,这位天之骄子,也成为了阶下囚。
  因为霍家的这个教训,上流社会家长们,无不拴紧了小辈,生怕下一个倒的就是自己家。
  尤其是宋雎窈案件后,国王在人类政府之外增加了独立的监察机构,不再对生活在他的土地上的人类放纵不管,很多原本求助无门的没权没势的普通人,可以通过这个机构来得到公正。这个机构的存在也震慑着某些权力者,依靠钱就能摆平所有事的“好日子”已经过去了。
  国王手下直属机构绝对的威慑力和强大的执行力,让这个社会开始焕发出新的生机。
  今时不同往日,昔日的朋友会有几个来给他接风洗尘,霍森心知肚明,也不在意。他人还在,还有大半辈子的时间,有很多东山再起的机会,但是他现在更在意的是……
  “她怎么样了?”霍森问。他进去的时候,宋雎窈因为无法分清现实和虚假而自杀的消息刚传出来,他等不到宋雎窈平安无事的消息就进去了,之后虽然洛潮来看他时告诉他她没事,但在监狱里这几年,他还是经常会想起来,有些牵挂。
  他对宋雎窈确实是有内疚的,把财产都给她,除了是当机立断的自保,也是真心实意存在补偿她的心思,他也没有别的东西可以补偿,宋雎窈也不稀罕,除了钱也给不了其他东西了。
  他在狱中经常会想起学生时代的事,宋雎窈抱着书从操场走过,她考试又是第一,稳稳压在自己的名字上面,他不甘心又控制不住被吸引,他想要跟她做朋友又说不出口,担心被朋友嘲笑自己是不是要效仿爱上草根女孩的富家少爷,当玛丽苏言情剧的男主角……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是因为元蔓枝带着霍海从外面进来,野心勃勃的样子刺激到了他,还是因为中学结束后,他们不再是同校同学了吗?还是因为他想要表白的那一晚,她没有出现,觉得自尊心受伤的他,选择放弃了这份喜欢,并且不再关注她的任何事情?
  无论如何,事已至此。
  洛潮:“不用担心,她有凤临遐那个哥哥,还有你赠予的那么多财产,这辈子吃穿用度都不用愁,她过得很好,还找到江白奇了,他们两人的智商,愿意的话成为世界首富也是迟早的事。你可以上网看一下。”
  霍森上网,进入宋雎窈的个人账号主页,看到最后一条发言,是两年多前的事了,她和江白奇的合照。她的气色看起来很好,笑意是从眼睛深处蔓延出来的,眼角眉梢都闪烁着幸福的柔光。
  “嗯。”霍森深深看着宋雎窈,有些转不开目光。这样挺好。
  “对了,苏家那边,可能会找你麻烦,你小心一点。”洛潮说。苏家的苏情,因为在霍森那里讨不到好,就另辟蹊径想要讨好元蔓枝,获得支持,嫁进霍家,在宋雎窈案件上出了不少力,上上下下好一番打点。苏情又不像霍森有壮士断腕的魄力,苏家也不可能为了苏情付出那么多,所以苏情判的还比霍森多三年,苏家没地出气,就盯着霍森了,觉得要不是因为他,苏情也不会干出这些蠢事。
  “知道了。”霍森嘴角冷冷扯了一下,内心没有丝毫愧疚,苏情自己蠢,关他屁事?他甚至还觉得更加厌恶,要是没有苏情,元蔓枝那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哪里能做到那么多事?也很快就会捅到他面前来,如果他早知道那是宋雎窈,他就——算了,现在想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元蔓枝在监狱里过得挺惨的。”洛潮又说,他这么多年来看霍森的次数很少,忙是一回事,另外也有点怕受到牵连,这一点霍森也理解。
  元蔓枝之前被霍森送到精神病院去过,那时她不是真的疯,只是霍森嫌她在家烦,因此最后也进了监狱,然后下场就很惨了。监狱里有不少宋雎窈的粉丝,给她穿小鞋的人太多了,狱警给她分配的工作,也是最苦的那种。
  她年纪轻轻被霍老爷子包养,后来又母凭子贵直接嫁进了霍家,过的是人上人的日子,哪里吃过什么苦头,很快就受不了,还试图装疯过,可惜检查结果证明她是装的,只能继续坐牢。
  作为宋雎窈案件的主犯,她被判无期,要坐牢坐到她死的那一天为止,就像她让法官给宋雎窈判的那样。可惜即便如此她也不满足,还想要在狱中弄死宋雎窈,在宋雎窈签署审判秀协议后,还想方设法想要折磨死宋雎窈,恶毒得令人发指。
  “她活该。”霍森说。霍老爷子原本只是中风,在各项判决结果出来后,一个激动,就脑溢血死了。以前他是因为老头子才对元蔓枝容忍,老爷子一死,这个女人就跟霍家没有任何关系了。
  洛潮见他神色冷峻,和七年前并无差别,转开目光,眼底闪过一丝愧疚。
  宋雎窈这个多年前的同学重新进入他们的视线后,过往的很多已经遗忘的记忆又重新浮现了,他想起来,毕业前,霍森曾经让他给宋雎窈送过一封信,他没当回事,随手揣在口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丢了,霍森问的时候脸色太严肃,他不知怎么就回说已经送到她的手上了。
  之后虽然惴惴不安了几天,见霍森没有什么不同,便抛之脑后。用现在的情商和见识想想,或许那可能是会改变他们所有人命运的一封信吧。
  但事到如今,那也不过是不为人知的一个细节,漫长人生中不值一提的东西。没有人会在乎。
  霍森继续在网上搜着宋雎窈的信息,想要看看她近期的状况。
  虽然她现在已经不再是个公众人物,她不愿意成为公众人物的意思也在无声中表现得很明显,但到底有过那样辉煌的时期,认识她的人太多了,总会有人见到,并且公布出来。
  宋雎窈和江白奇在旅行,出现在了很多地方,误入了野外求生节目的现场,不知情中教了嘉宾好几种野外生存知识,虽然不到十分钟,宋雎窈就发现了周围隐藏的飞行摄像头离开了。本来这一档节目都快糊透了,因为她这一下,粉丝疯狂□□订阅,就为了看她这一眼,以至于这节目一下子起死回生。
  还有战地记者在战区发现宋雎窈的影子,他们在对那里的孩子进行人道主义救助。各国慈善机构都有过他们的影子……
  她经历过那种事,吃过很多苦,仍然愿意对他人伸出援手,热爱生活。
  不过众多零碎的信息里,有一条格外让人在意,也格外让人觉得荒谬,是一个自称冒险者的人说的,但是大家都觉得他是个说谎不打草稿的疯子。
  他居然说他见到火国国王和江白奇打起来过,因为宋雎窈。
  霍森:???果然是个疯子。
  话说回来,他坐牢七年了,火国那个暴君,还没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