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七
  女子身材窈窕,脸色蒙着一块黑纱,双眼错也不错地注视着叶太后。
  面前雍容华贵的女人现在已生老态,眼角都是细细的皱纹,特别是因为她被自己吓醒之前是在睡觉的缘故,没有上妆,脸色更是怕人,要知道半年之前的叶婉仪保养的可跟个二八年华的少女一样,令宫内所有的女人艳羡,甚至还有妃子跑去献殷勤以讨教保养之法,可没想到当年冠绝天下的叶婉仪短短半年就变成了现在这副苍老的模样,叫熟悉的人看到了也不禁感叹,可怜天下慈母心,若不是她的小儿子君无衡被那天癸魔教绑了去,她思念太甚,何至于如此啊!
  只有黑衣女子知道,这女人现在根本就是报应,是她应得的。
  “听闻太后你现在在寻永安王?”女子突然问道,然后抬起手,从衣袖里掉出半枚玉佩在叶婉仪的眼前晃了晃,“你认识这枚玉佩吗?”
  被点了穴的叶婉仪听见这样的问话,看见那象征着身份的半枚玉佩,眼里顿时迸发出强烈的惊喜,眼睛死死盯着面前蒙了面纱的女子,生怕她就此离开,要知道小儿子可是她的命,不惜一切代价,她都要换他回来。
  见状,黑衣女子解开了她的穴道,叶婉仪忙不迭地从床上下来,拉住她的手,眼泪不停地往下流,“女侠,女侠,那半枚玉佩是我儿子的,求求你,你是不是知道无衡的下落?求求你告诉我,我什么都愿意给你,真的,你想要什么都行,只要你能帮我救出我儿子,求你了……”
  叶婉仪甚至还想给黑衣女子跪下,她原以为对方看自己是个老人家,又是一国太后,肯定会扶住自己,然后答应自己的请求,却没想面前这人只是无动于衷地看着自己,大有等着自己下跪的意思,这让叶婉仪顿时有些不满起来,但一想到自己放在心尖尖上的小儿子,心一横,就跪了下去。
  在跪下去的瞬间,黑衣女子也没阻拦,只是避开了,似是不愿意受她这一礼似的。
  “你用不着跪我……”
  这时黑衣女子才开了尊口,却差点没把叶婉仪气个半死,既然不用跪怎么不早说,等她扑通一声都跪了下来才说,成心气她的吧!
  但对方手里还攥着小儿子的消息,她也只能硬咽下这口气,只想着等无衡回来了再找这女人算账。
  “前几日,我的人途经天癸山附近的山村,捡到了一名与永安王很像的农夫,这枚玉佩是我从那农夫身上得到的,我就过来碰碰运气,没想到还真叫我碰着了,看你那表情应该是认识这玉佩是吧,那就行,准备五万两黄金,不要告诉任何人,七日后,一手交钱一手交人。”留下这段话,黑衣女子便飘然离去了,没有惊动任何人。
  随后叶婉仪又躺回到床上了,捏着那个女子留下的玉佩,使劲掐了自己一把,直到疼了才终于明白自己并不是做梦,玉佩也是真的,这说明她的儿子真的还活着而不是像之前那些宫女们暗地里传的那样,早就已经死了,毕竟魔教杀人不眨眼,怎么会好心养着一个朝廷的王爷,皇上的动作那么大,说不定人家早就杀人灭口以泄愤了。
  在听到这个传言的时候她不是没怨过君无忌,可没了小儿子,她就只剩下君无忌一个指望了,要想坐稳太后的位置,她必须不能露出一丝不满,只能偶尔在他面前哭诉他弟弟受的苦。
  可现在竟然出现了一个黑衣女人告诉她君无衡还活着,并且七日后她就能看到他,此事应该不假,玉佩是她亲手给小儿子带上的,世间绝对没有第二枚,所以她的儿子绝对还活着,好好地活着,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
  第二日一早,叶婉仪便精神抖擞地起了床,虽然没睡好,但她心情好啊,想到要不了多久就能再见到小儿子,叶婉仪就感觉早上的米粥都显得格外香甜,之后便下了命令,去取那五万两黄金去了。
  而库房的看管在接到太后的懿旨之后,立马就滚到了君无忌那边报告去了,五万两黄金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搞不好那就是要掉脑袋的事,太后无所谓,与皇帝是母子,他们这些无关重要的人可是要倒霉的。
  收到消息的君无忌停下了批改奏章的朱笔,摩挲着下巴,五万两?那女人这是要做什么,失了儿子连脑袋也糊涂了吗?不过不要紧,五万两黄金而已,他还拿得出,就让他看看她到底在耍什么花样。
  “拿给她,顺便查查她拿去做什么了。”君无忌继续低着头开始批阅起奏章来,眼里一片玩味,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一种怪异的预感,像是等待已久的事情终于来临了,叫他内心深处不自觉地就有些微微战栗起来,他在兴奋,虽然他也不明白为什么。
  而叶婉仪在得到了黄金之后,就一直心心念念地等着那黑衣女子上门。
  七日的时间转瞬即逝,当天夜里,叶婉仪遣走了寝宫里的宫人,坐在装满了黄金的箱子中间,等待着黑衣女子的来临。
  左等右等却怎么也等不到,到了快子时的时候,她才终于看见那女人的身影,手里还拎着一个麻袋,眼神冰凉如霜。
  一落地她就把麻袋往地上一扔,说道,“人在这了,你看看。”那语气就好像麻袋里只是一堆猪肉一般随意。
  这时候叶婉仪才知道自己的儿子竟然被困在了麻袋之中,一直被这女人拎了一路,亏她还以为这女人失信了,四处找君无衡。立马嗷了一嗓子,扑了过去,忙不迭地拆开麻袋一看,里头不是永安王还能是谁,黑了瘦了,没有之前那么男生女相了,叶婉仪立马抱住他哭了起来,时刻半年她终于再次见到自己的儿子,她的乖儿子……
  而君无衡这时也如梦初醒般睁开了眼,一脸陌生地望着抱住自己嚎啕大哭的妇人,古怪地问道,“你……你是谁?不要抱着我,我都喘不过气来了……”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傻气与稚气,叫叶婉仪的哭声戛然而止。
  松开怀抱,不可置信地看向君无衡,“无……无衡……你……”
  君无衡仍是一脸陌生,见叶婉仪不松开怀抱,嘴角十分自然地就撅了起来,眼泪瞬间就在眼眶里头聚集起来,似是随时都能哭出来一般,“快放开我,呜呜,你走开,我不认识你,呜呜……”
  叶婉仪仍有些懵,站在一旁仍没有离开的黑衣女子眼神有些奇特,有些怨恨又似乎有些艳羡,这个时候也好心地作了解释,“王爷在魔教中伤了脑袋,忘记了以前的事情,嗯,心智也有些退化。”
  一听这话,叶婉仪如遭雷击,是了,若不是出了这种事情,她的儿子怎么会留在那破落的小山村,一呆就是半年呢,傻了,这是傻了,她的儿子傻了,君无忌还好好地做他的皇帝,一瞬间叶婉仪的心里竟然涌出无限的怨恨来,甚至还夹杂些果真有报应的苦涩。
  是的,君无忌并不是她的亲生儿子。
  当初她叶婉仪虽然占了个冠绝天下的美名,但再美的美人,皇帝也不可能不会厌烦,他虽然仍旧经常去自己的宫中,但仍然不会忘记其他的美人,甚至还让几个美人有了身孕。那时宫中还未立皇后,只有她这么个叶贵妃统理后宫,而她这个叶贵妃下头还有好几个位高权重的妃子,每个人都对那个位子虎视眈眈,位置低的妃子她可以不在乎她生了几个孩子,但也不知道是自己气运不好还是怎么了,当时仅仅比自己低一个妃位的云妃也有了身孕,只除了她,这云妃也是极得先皇的宠爱,只要这一胎生下是个儿子,皇后之位几乎是板上钉钉了,她这个叶贵妃在后宫就算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以后她都要听那个贱人的命令了。
  一气一急之下,她就晕了过去,等醒来之后,宫女告诉她,她竟然也有了身孕,怀上的时间竟然和云妃不相上下,天无绝人之路,当时她就欣喜的疯了,皇帝也过来看了她,要她好好保重身子,赏赐了许多财物,并承诺只要生下来是个小皇子,立马将凤印交予她手。
  一听这话,叶婉仪激动地全身都开始发抖起来,多少年了,她的梦想就要实现了,以后人家再见到她就必须称她做叶皇后,而不是什么叶贵妃,甚至那些碍眼的妃子看见她都要行礼,只因为她是妻,而她们只是妾。所以这一胎她怎么都要生男孩,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她都要坐上后位。
  之后叶婉仪便开始在自己宫中开始修身养性起来,吃的用的都要过好几道程序,甚至她还在自己宫中的密室里头养了好几个与自己差不多同时分娩的妇人,一切都只为了保证她生下来的是个男胎罢了,毕竟后宫之中你不往上爬,必定会被人踩下来,然后你一脚我一脚,不把她才成灰尘,是不会善罢甘休。
  见她这样,皇帝还说她收敛了性子,有母仪天下的风范。叶婉仪知道同样的话云妃也听过一遍,皇帝最爱做的事情便是一碗水端平,所以她知道她和云妃谁先生下小皇子,谁就能先人一步。
  终于到了分娩的那天,她睡在床上几乎疼了一天一夜,她肚子里的孩子就像是来讨债的一样,怎么也不肯出来,等她已经快没了力气的时候,云妃那里却传来了好消息,她生了个女儿,于是一个激动下,她便将孩子生了下来。
  女儿,竟然也是个女儿,为什么,她不甘心,为什么?明明离后位只有一步之遥了……
  调换,当时她对后位也是魔怔了,脑子里的这个想法始终无法消失,于是她不顾贴身嬷嬷的劝告,硬生生从那群被豢养的妇人里头选出一个又白又胖的大胖小子,抱了回去,而她的女儿她没敢看一眼,就让宫女把她抱了出去,她不是不想留下她,可大秦皇朝生下双胎是个不吉祥的事情,她不能让自己的后位出现一点问题,而那个被她抱过来的胖小子就是君无忌,他并不是自己亲生的,不仅如此,自己还是她的仇人,为了保守秘密,那几个妇人包括君无忌的母亲都被她弄死了,无声无息,就埋在城外的乱葬岗里头,当初这几名妇人也是她的手下从宫外掳来的,专门挑的貌美的妇人,她们的家人只以为她们莫名地失踪了,谁知道在生产的那一天就已经一命呜呼了呢,就是到现在也仍有几户人家仍在寻找,却始终都没能找到。
  叶婉仪并不后悔,自己的双手沾染了血腥,这后宫之中哪个不是满手血腥,多她一个也不多。
  可现在她做的恶事竟然报应到了她的儿子身上,她只有这个儿子,这叫她该怎么办,叶婉仪痛苦极了,看着眼前的君无衡,他仍旧陌生又稚嫩地看着她,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有了后悔的感觉,若是能重来一次,她必定每天吃斋念佛,以求能消灾去难,可现在什么都晚了。
  “好了,人已经送到了,我也该走了……”黑衣女子看都没看那些黄金一眼就往外走去。
  见状,君无衡立马扑了过去,拉住她的衣袖,“姐姐,不要丢下我,呜呜,小衡不像一个人……”
  “衡儿,你叫她什么?”叶婉仪顿时有些敏感地大叫了起来,不敢置信地朝黑衣女子看了过去,不会的,不会的……
  黑衣女子却始终背对着叶婉仪,没有转过身来。
  “姐姐啊,她说她是我姐姐的,身上还有块玉佩和我一模一样哩……”说着,君无衡突然从黑衣女子的要是用力一拽,另外半个玉佩便出现在了叶婉仪眼前,叫她浑身动弹不得,双眼死死盯着黑衣女子的背影,真的是她,真的是她……
  “快让我看看你的肩膀好吗?快让我看看,求求你让我看看好不好?”叶婉仪突然扑了过来,紧紧抓住她的手臂,焦急地说道。
  “看了又如何,不看又如何……”黑衣女子转过头来,双眼通红,蓄满了眼泪,带着隐忍的哭腔说道,“十八年前你不是已经抛弃了我吗?看或不看又有什么区别……”
  “瑶儿,是瑶儿对不对,瑶儿,你回来找母后了是不是?是你救了你的弟弟是不是?瑶儿,你不要怪母后,母后也是有苦衷的,你相信母后,我真的不想抛弃你的,你原谅母后好不好……”叶婉仪语无伦次地说道,抱住黑衣女子泪如雨下。
  就在这时,叶婉仪的慈宁宫突然被人层层包围,领头的是大内侍卫统领徐绍,包围圈形成之后,君无忌从后头走了出来,在屋外高声呼道,“母后,听闻你的宫中进了刺客,不要担心,孩儿立马就派人过来救你。”
  一听这话,屋内的三日顿时屛住了呼吸,叶婉仪也不敢哭了,连忙将呵斥道,“哪有什么刺客,你别听宫女胡言乱语,太晚了,我睡了,别过来打搅我!”
  “砰”大门猛地被推开,君无忌在徐绍等人的掩护下走了进来,望着屋内三人,无声一笑,“这两人不是刺客是谁?母后你可千万不能受这两人胁迫啊,孩儿这就来救你!”说完便示意周围。
  “哇,我怕!”君无衡突然放声大哭了起来。
  听到这个声音,所有人都朝他看了过去,君无忌的眼神更是一冷,竟然回来了?君无衡你可真是好狗运!不过,这模样……
  “二弟,原来是你,你安全回来了,真是太好了!母后,二弟回来了,你怎么不和我说呢?”君无忌温和地说道,“难不成你还想瞒着我,这等喜事有什么好瞒着的呢?不过,这位姑娘是?”
  君无忌看着灯光下一身黑衣,蒙着黑色面纱的女子,眼里掠过一丝精光,若是没有记错的话,半年前那个搅风搅雨的天癸教主薛白薇在行走江湖时就是这么一身打扮,这到底是巧合,还是另有什么阴谋,三日后,皇后就要回宫里,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了……
  “这位女侠是救了衡儿的恩人,我刚刚把她认作了义女,以后她就要在宫里住下了。”叶婉仪拉住黑衣女子的手,连忙接上,然后她清晰地感觉到她的手不自觉地颤了一下,心里顿时涌起无限的歉疚来,她的女儿,这是她的女儿呀,现在却只能安上义女这个上不得台面的身份,是她对不起她啊……
  “哦,是吗?那倒认得!只是不知这位新晋的义妹姓甚名谁,家住何方?若是可以的话,最好能把家中父母接过来,我们办个正式的仪式,毕竟太后认女,那就是公主,草率不得。”君无忌上前一步,强大的气场直接就朝黑衣女子逼了过去。
  “姓江名玉瑶,无父无母,四海为家。”黑衣女子满不在意地说道,听的叶婉仪心头一揪。
  “江玉瑶,好名字。既然玉瑶妹妹对二弟有救命之恩,就暂时在宫内住下来吧,之后就由我一手安排,毕竟是多了个妹妹,仪式不能太过简单。”君无忌笑了笑,“好了,没事了,母后好的很,大家都退下吧,母后,那孩儿就不打扰了。”
  临走之前,君无忌还笑看了黑衣女子一眼,眼神诡谲。
  叶婉仪见留下了江玉瑶,高兴地不行,丝毫没注意到女子眼中一闪即过的精光。
  之后叶婉仪便开开心心地开始准备起江玉瑶的认亲仪式起来,三日后,云想容回宫,身旁还跟着万俟白、叶千重与荆越三人,半年的时间足够这三人相处融洽起来,现在只剩下一个君无忌,云想容就可以打出圆满的结局了,至于宋天炀与君无衡,她也很同情那两人的遭遇,但没办法,她必须遗忘那些痛苦,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话是不错,只是她遗忘的未免太快,新生活也未免太过沉醉其中了。
  刚入宫中,云想容就看见一个黑衣女子十分自在的在宫中行走,一看见那个黑色的背影,四人都是一震,万俟白甚至能感觉自己的右眼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薛白薇!
  叶千重连忙飞身上前,一把捉住那女子的肩膀,黑衣女子像是有所查一样,扭身避了过去,转头看了过去,只是下一秒她的黑色面纱就被随后赶来的万俟白揭了下来,因为对方用劲太大,黑衣女子的脸上竟被他划出了一条血痕。
  “薛白薇,看你往哪里逃……”赶过来的云想容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就顿住了,眼前竟是张她完全陌生的脸,虽然一样绝色,却与薛白薇没有丝毫关系。
  其实不仅云想容愣了,其他三人也有些傻眼,叶千重没在那个女人脸上发现任何易容的痕迹,毕竟脸可以易,骨骼不可变,面前这个女人的脸骨分明与薛白薇完全不同。
  “走开!”突然一阵大力朝他们几人撞来,因为出手太过沉重缓慢,他们也知道来人根本没有一丝内力,顿时就被他撞了开来。
  只见那人拦在那黑衣女子面前,气呼呼地说道,“你们打我姐姐,我叫母后把你们通通关起来,都关起来!”
  看清那锦衣华服的男人长相,云想容顿时就怔住了,然后猛地捉住那男人的手,“衡哥哥,你回来了?真的太好了!”
  “你干什么?”君无衡连忙挣脱,陌生地看过去,“你不要碰我,要不然我叫母后砍了你的手!哼,姐姐,我们走吧!”
  黑衣女子冷冷看了那四人一眼,转身便走开了。云想容却仍在后头不住地叫唤,“衡哥哥,我是想想啊,衡哥哥……”
  等走到一个隐蔽的地方,君无衡的眼神一变,低声问道,“夫人,你没受伤吧?”
  “没有大碍,事情准备的怎么样了?”黑衣女子的眼神也变的越发冰寒,轻声问道。
  “一切准备就绪。”“君无衡”的态度极为恭谨。
  “那就好,一月之后,计划全面施展。”黑衣女子的眼里掠过一道血腥。
  “是。”
  一个月的时间,叶婉仪已成功认了江玉瑶做了自己的干女儿,心里十分满足,但最近她却困扰起来,只因她听闻了一个消息。
  原来自己的女儿江玉瑶就是那名闻天下的莫阁主人江夫人,势力极大,但都是她打拼下来的,极得民心,这叫她的心思顿时就活泛了起来。
  君无忌毕竟不是她的亲生儿子,始终都隔了一层,之前她一直想把无衡换上去,可惜她的手段都是后宫里生存的手段,上不了台面,而现在她的女儿这么能干,只要无衡的病一好,坐上那个位子也不是不可能的,于是她便和自家女儿商议起来,看能不能借用她的势力扶持他弟弟,要知道现在坐在那个位子上的可是与他们母子完全没有任何关系的陌生人,他不知道还好,要是知道了哪还有他们三个的容身之处啊,而君无衡从一回来就一直待在深宫里头,外面的大臣们只当他在养病,根本不知道他的情况,只要他平日里不露馅,再加上莫阁的势力,未必不能拉下君无衡。
  听她这么说,江玉瑶表示她要考虑一下,毕竟这是谋反,可不是什么小事,搞不好整个莫阁包括她自己的性命都要赔进去,她必须好好思量思量。
  而后叶婉仪便对她更好了,又摆出了母女亲情,弄的江玉瑶不得不答应。
  随后三人便开始谋划起来,叶婉仪根本不懂什么权谋,一切都弄得极为明目张胆,江玉瑶也不知是真的没看见还是其他,也没有提醒下,剩下一个傻了的君无衡就更是无伤大雅了。
  君无忌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和云想容在温存,当时就笑出了声,他还从没有见过如此劣质的把戏,不过他也没制止,毕竟皇宫的生活还是太过沉闷了,添点笑料也没什么,而且也可以趁这个机会看出哪些人对他这个皇帝不满了,一举两得。
  君无忌的放纵,叶婉仪的胡来,再加上君无衡在外头装的真的挺像那么回事的,倒真让他们搂罗不少人才,看着那些名单,君无忌狠戾一笑,看来朝廷要大换血了嘛,这么多人都对他这个皇帝不满,看来他真的很失败啊!
  正当他集结大军准备一举抓捕这些谋逆的时候,他的心腹大内侍卫徐绍竟然领着大内禁军直接闯到了他的寝宫中来了,当时他、万俟白、荆越、叶千重四人正与云想容做着那种事情,一听到大门的巨响,五人都懵了。
  随后走进来的朝中大臣们更是让他的心坠落谷底。
  “唉,如此不堪入目真是家国不幸啊,大秦气数要尽啊!”
  “先皇,是老臣对不起你啊!是老臣的错!”
  花白着头发朝廷肱骨一个接一个地瘫倒在地,捶胸顿足,老泪纵横。
  “谁叫你们进来的,给我滚出去!”君无忌大怒道。
  “你这个昏君竟然做出这样荒唐的事情来,我左丞相王堂第一个站出来请求废去你的皇帝之位。”
  “臣附议。”
  “臣附议。”
  “……”
  一个个大臣全都跳了出来,要求废去他这个皇帝,君无忌怒火中烧,眼神凶狠地望了过去,“一个个都反了,废了我,我的兄弟都死绝了,膝下只有一个三岁的长子,难道你们还想推他上位吗?荒唐!”
  “是吗?不是还有我吗?”一声锦衣的君无衡站了出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你?呵呵,一个傻子也妄想登上大统,可笑……”突然君无忌就再也笑不出来了,死死盯着君无衡,不可置信地吼道,“君无衡,你没傻!”
  “我的好皇兄,你傻了我都不会傻,怎么这些日子戏弄我戏弄的开心吗?之后还有更开心的事情哦!”君无衡嘲讽着说道。
  到这时,君无忌哪还不知道他是被人给耍了呢,不怒反笑道,“君无衡,你可真是好手段,在外头做了半年农活,就长进了这么多,连我都瞒了过去,好,真是好的很哪,不过你以为这样就能掰倒我吗?”
  君无忌突然暴起,从床下突然拔出一根长剑,一剑刺穿了君无衡的心脏。
  君无衡不敢相信地看了过去,“你……”话还没说完,就气绝倒地了,君无忌当场就哈哈大笑起来。
  “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你们一个个,朕都不会轻易放过!”
  话刚说完,就被人一个耳光扇飞了出去,“到底谁才是乱臣贼子,搅乱皇家血脉,君无忌,你的路到头了!”
  来人不是江玉瑶,还能是谁,在她身旁站着的正是太后叶婉仪,她似是没看见倒地身亡的君无衡一样,一来就指向君无忌,“他根本就不是我的儿子,都是我的错,当年我一时鬼迷心窍,为了后位,竟然想出狸猫换太子的办法,玉瑶才是我的亲身女儿,君无忌只是一个商人之子,低贱之人,都是我的错,我甘愿受罚,但在受罚之前,我必须说出这个事实,我可以与他滴血认亲,证明他并不是我的儿子,之后是生是死,本宫都问心无愧,这样就算下去见先皇,我也能心安了。”
  叶婉仪此言一出,众人皆哗,原来这么多年坐在龙椅上的都是一个商人的低贱之子,亏他们还天天给他行跪拜之礼,所有人都对君无忌产生了愤怒之情。
  随后江玉瑶眼神示意四周,无数的黑衣人从寝宫的周围一跃而起,直接扑向那毫无廉耻的五人。
  叶千重和万俟白刚想逃,突然心口涌起一阵剧痛,然后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而荆越一把抱起云想容就想逃走,却没想被江玉瑶一道剑气就逼了回去。
  云想容泪流的满脸都是,不停地尖叫。
  而那头黑衣人采取以多欺少的方案,几个回合就打断了君无忌的一条腿,将他压制了下来。然后再众目睽睽之下,江玉瑶和君无忌一同与叶婉仪进行了滴血认亲,结果正如叶婉仪所说,江玉瑶是她的亲生女儿,而君无忌不是。
  众人的怒气更高了,都叫嚣着要杀了这个贼人。随后君无忌与云想容便被人点了穴道带了下去。
  这个时候,大家倒有尴尬了,永安王死了,君无忌又不是皇族血脉,当年他登上帝位之后,拼命排除异己,到现在他们竟然连个继位的人都找不出来,只剩下一个江玉瑶,可她是女流之辈,怎能堪当大任?
  而这时那些黑衣人又都返了回来,齐齐朝江玉瑶跪了下来,“拜见夫人!”
  就在这时,朝中大臣里头也有将近一半的人朝江玉瑶跪了下来,“拜见夫人,国不可一日无君,请夫人垂怜我大秦朝,早日登上帝位。”
  夫人?剩余的一般人顿时就愣住了,要知道这天下唯一一个这么有号召力并被人称作夫人的只有莫阁的那一位,莫非……
  随后又是一堆黑衣人飞身过来,齐齐在宫殿之外跪下,大吼道,“莫阁众人拜见夫人。”声音响彻夜空。
  这样所有人都明白了,这江玉瑶就是莫阁的江夫人,而且还是唯一仅剩的皇家血脉,大臣中已经有一半人都已经转投她的阵营了,江玉瑶的野心再明显不过了,她就是要做这大秦的王。
  莫阁的人仍在虎视眈眈,剩下的人也不敢不识趣,通通跪了下来,“国不可一日无君,请夫人垂怜我大秦朝。”
  这样叶婉仪也有些懵了,这怎么和她女儿跟她说的不一样啊,明明叫人假扮衡儿叫君无忌一剑刺死,从而让他成为不忠不义不仁不义之辈,再一举揭穿他的身世,一把将他拉下马来,然后再叫衡儿出来登上帝位,将养着她,叫她享尽下半生的荣华富贵,可衡儿还没出现,这些人怎么就要立瑶儿为帝了呢!叶婉仪的心里有些慌乱。
  “瑶儿……”叶婉仪大声呼道,“衡儿呢?这个时候坐上皇位的不应该是衡儿吗?衡儿呢?”
  江玉瑶疑惑地看着她,随后眼里露出一丝悲痛,“母后,我知道大哥的死让你无法接受,但他真的死了,被君无忌那个贼子一剑穿心,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他风光大葬的!”
  “你说什么?你胡说,这明明就不是衡儿,你胡说,你把我衡儿还回来,还回来!”叶婉仪不敢相信地尖叫摇头,状若疯癫,扑了过来就要打江玉瑶,却被人半路拦住了,但仍张牙舞爪的,跟疯了没什么两样。
  江玉瑶的面上全是悲伤,然后摆了摆手,“太后疯了,你们将她带下去好好养着。”
  “是。”
  “衡儿,衡儿,你还我的衡儿,那不是衡儿……”叶婉仪的声音仍在继续。
  然后叶婉仪看着跪了一地的人,面带疲惫,“容我考虑两天,都退下吧!”
  “是。”
  夜色清凉如水,江玉瑶坐在自己的寝宫之中,对镜梳妆,突然面容诡异的动了几下,便变成了另一副模样,眉目如画,不是失踪了将近半年的白薇还能是谁。
  白薇对着镜子微微一笑,然后从袖中拿出一根玉簪,将头发绾了起来。突然一个黑影从窗户一跃而进,对着白薇跪了下来,“属下叩见夫人。”
  “伤势没什么大碍了吧。”白薇并没有回头,反而开始细细上起妆起来。
  “谢夫人关心,属下的心脏天生生在右侧,所以并没有什么大碍。”那人抬起头来,不是早已死去的君无衡,还能是谁,只见他如白薇之前一样,面上骨骼刹时移位,恢复成他本来的模样,原来君无衡也是有人假扮。
  不过君无衡虽然是有人假扮的,但白薇却是货真价实的公主,当年与君无忌调换的正是她,虽然她也不明白薛白薇原先怎么到了天癸教,但在一看到君无衡那半枚玉佩之后,她就知道自己的身世绝对不简单,后来经过调查,果然,她是君无衡的一母同胞的亲姐姐,可惜剧情里头,这件事并没有暴露出来,君无衡还百般折磨于她,也是可笑。
  莫阁是她近半年来用天癸教众发展出来的势力,渗透江湖、朝廷、市井的各个地方,等一切准备就绪她就带着假冒的君无衡过来忽悠了,结果倒也喜人,什么,你说真正的君无衡?
  白薇落下眉笔,穿上华丽的正装,往外走去,她也该去看看自己的成果了。
  皇城之外的一个落霞山中有一个世外桃源,这是他们天癸教新的落脚点,也是莫阁的发家之地,白薇在里头摆了个迷踪阵,朝廷的军队一连进来搜了十几次都没搜到他们,都要得益于这个迷踪阵。
  而白薇在走进去之后,径直地去了地牢,那个地牢里头昏暗潮湿,几个气孔让他们每天出气。
  白薇去的时候,叶千重和万俟白因为体内白薇下的牵丝蛊的缘故仍在沉睡,倒是云想容、君无忌、荆越三人清醒着,云想容在小声地啜泣着,荆越断了一只手,而君无忌断了一条腿,正躺在角落里头苟延残喘着。
  一看见白薇,云想容便像是看见救星一样,猛地扑了过来,“白薇,白薇,我就知道是你,快放我出去,求求你,放我出去好不好,我们不是好姐妹吗?是我不对,我不应该抢了千重,是我错了,下次我再也不敢了,放我出去好不好?”
  白薇并没有理她,抬手射出两枚石子,一下就将叶千重与万俟白砸醒了过来。
  “白薇,薛白薇!呵呵,原来真的是你?没想到我君无忌最后竟然是栽倒了你的手里。”君无忌眼神深邃,嘲讽道。
  “说栽倒也不至于,我不过是拿回属于我的东西罢了!”白薇平淡地说道。
  “你的东西?哈哈,薛白薇,你莫不是想要登基为帝?”君无忌哑然失笑。
  “有何不可?”白薇的声线仍没有任何变化,君无忌登时就怔住了,女子为帝,有何不可,呵呵,好一个有何不可!
  “白薇,果然是你!”叶千重寒声说道。
  “薛白薇!我要你的命!”这是万俟白。
  “大家都是老朋友了,不要这样热切地唤我的名字。”白薇冷冷一笑,“哦,对了,今天我只是过来看看你们,角落里还有两个老朋友,记得要和他们好好相处哦!”
  白薇又掷出两颗石子,随后其余五人便听见一阵类似于猪一样的嗬嗬哼哼的声音,众人吓了一跳,云想容更是笑得哭了起来。
  白薇勾唇一笑,短短半年,这里的人就把这两人□□的这么好,她实在是太惊喜了,是了,那两人就是宋天炀与君无衡,而她这个地方与其说是地牢,倒不如说是猪圈,因为那两人就是被当作猪来养着的呀,今天又进来了一头发情的母猪,和四头公猪,她想他们天癸教可真是富有啊!
  随后白薇从袖子里头掏出一个白色瓷瓶,从瓶子里头倒出三枚蛊虫,抬手一弹就弹进了云想容、君无忌、荆越的脖颈中。
  “啊啊!白薇,这是什么东西啊?快拿回去,快拿回去!”云想容不停地扑打全身,尖叫不断。
  “牵丝蛊。我想叶大教主应该知道的是不是?”白薇无辜一笑,“这可是好东西哩,一般人我都不给他!”
  闻言,叶千重浑身一颤,牵丝蛊,竟然是牵丝蛊,要知道这蛊最大的好处就是能让人活的更长,曾有人在中过牵丝蛊之后,活了整整两百五十年,可惜一中这牵丝蛊,就好像有一条无形的丝被施蛊者牵在了手中,从此自己的命再也不是自己的了,这是天癸教的邪蛊之一,听闻百年之前就已经失传了,现在怎么会在薛白薇手中。
  白薇看他的表情,大约是知道对方已经知道了牵丝蛊的来源了,不禁抿嘴一笑,“叶大教主果然博学多才,看来你已经知道了呢,不用客气,喜欢就行。”
  叶千重望着白薇那娇艳如花的模样,不知怎么,突然心中一热,随后恶意的一笑,“可惜呀,就是这牵丝蛊也救不了谢胤,想必他早就死了吧,英年早逝,真是可怜啊,九日醉的滋味怕是不太好受!”
  听他这么书,白薇一掌劈开眼前的木栏杆,伸手就掐住了叶千重的脖子,“你说什么?”
  “我说,谢胤可怜……哈哈……”叶千重继续说道。
  突然白薇眼神一寒,一把将他扔到一侧的墙上,重重的摔了下来,“你想激我杀了你,想得美,我要你们七人生不如死地渡过这剩下的一百多年,永受折磨,生死不能!”
  说完转身就离开了,只剩下叶千重的大笑声在地牢里不停回荡,白薇的眼神越来越冷。
  三月之后,白薇登上大秦的帝位,改国号江,成了历史上第一位女皇,在位一共三十二年,元靖三年病故,后人称她为圣武天后,名留青史。
  白薇死的那一年,文远与连翘从医仙谷进京,接走了她的骨灰,并将她与自家师父葬在了一起,此后两人便留在了医仙谷,半步未曾外出。
  而另一头云想容几人仍猪狗不如地被人圈养着,万俟白早就疯了,每天痴痴呆呆、嘻嘻哈哈。其他几人却始终保持着清醒,云想容的眼睛早就哭瞎了,但每天仍逃不了这些男人的拳打脚踢,日子过的苦不堪言,可因为体内牵丝蛊的原因,就算受了再严重的伤也能很快愈合,他们都是怪物,死不了的怪物,哈哈。
  才刚刚过了三十二年,接下来还有近一百年的时间,云想容想死,不仅是他,除了叶千重之外所有人都想死,可却没有一个人成功,没有人,除了弄的自己的一身是疤之外,没有任何作用,他们死不了,永远都要在这里受罪。
  而叶千重却窝在角落,每日每夜地回想着那日盛装的白薇,真美啊,真美……那本来应该是他的娘子,每天都在想,他把剩下的日子都用来回想白薇了,想完之后便又哭又笑……
  不过他们倒实现了剧情里头永远在一起的愿望,多好!